岑妩下意识的将其拿来跟她曾经写过的借条做比较。
她一开始是在她的笔记本上写的。
当时流行的韩风笔记本, 她在杭城十二中附近的文具店买的,去理县投奔小姨时一并带去了。
住进理县静霞路的第一个晚上,江韵跟周闻吵完架后就走了。先前在二楼看球赛的李允看完了深夜球赛, 把电视一关,也走了。
静谧的两层式楼房里,只剩下岑妩跟周闻在两个只连着一层薄墙壁的房间里。
累坏了的周闻早沉沉的睡着了。他的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内心忐忑的岑妩把房门反锁, 躲在她的房间里,悄悄算着日子,期盼快点过完江韵跟小姨撒谎的日子, 她好回到小姨家里去。
住在别人家, 特别是住在周闻家, 让她挺提心吊胆的。理县所有的人都怕周闻,因为他这样的小混混什么事做不出来。
时间已经很晚。
房间里有浴室, 手腕上的伤还没好,不能沾水,岑妩只用毛巾跟温水擦了擦身子,换了件长款衬衫睡裙,准备入睡。
裙子是江韵带给她的。这些天岑妩住医院挂水, 换洗的衣物都是江韵帮她在安排。
江韵上大三,比她大三岁,跟周闻差不多年纪,江韵的衣品都是成熟妩媚类型,让岑妩穿得不太习惯, 但是眼下的她也没得选。
楼房里一直静静的, 十一点以后, 窗外下了沙沙的雨,夹杂着河水流淌的波浪声, 让周遭显得更为静谧。
岑妩有些犯困,可是躺上床后又睡不着,因为认床,这个房间让她感到很陌生。
在隔壁睡觉的那个男人,更让她感到陌生。
岑妩一直在想为什么他要把岑妩送去医院,还给岑妩垫医药费,即使是在他自己也没钱的情况下。
岑妩居然越想越不困,掏出书包里一本小说看,她今天把给自己规定的学习任务做完了,可以放松一下,看会儿闲书了。
书页还没翻两篇,隔壁房间忽然传来男人接电话的声音。
他本来在香甜的睡觉,但是有人一直打电话找他,把他给吵醒了。
“林姐,真不是故意不给,是我这儿遇到急事了,就不得不把钱用在这事上了,最近我那酒吧生意确实不怎么样,但是也就是最近而已。”
岑妩没去过隔壁房间,不知道这楼房的二楼是什么构造。但是她能听出他好像就在墙壁的另一面接的这个电话,清冽低沉的说话声音就在岑妩耳边响动。
“真没骗你。”
“林姐,你通融一下。”
“再一周,我一定凑够给你。”
岑妩心里记住了,原来他也有松软着语调,跟人好言相向的时候,是在他缺钱的时候。
“林姐,别这样。那酒吧我好不容易才盘下来的。装修还花了不少钱。你要把我赶走,你至少得先赔我装修的钱吧。”
“我不打麻将,特别是陪你这样的女人打麻将。”他软着调子说了两句,对方似乎也没给他好语气。
他耐性不多,最后直接发火,语调酷寒如冰霜,“不一周了,三天行不行,三天就把钱给你,现在别他妈瞎骚扰老子了。”
砰一声,周闻把手机使劲砸在床板上,他本来睡得很熟。
没想到酒吧房东深夜给他打追命电话。
那是个中年丧偶的女人,总喜欢让周闻陪她打麻将,平时家里空调跟冰箱坏了,也给他打电话。
周闻一点都不待见她,从来都不去。
要不是看着他的瘾酒吧那两间铺面是她的产权,周闻根本不会接她电话。
中年寡妇半夜十一点不睡觉,给周闻打电话,叫周闻马上去她家打麻将,不去就催他这季度的房租。
这用意真的很擦边了。
擦边到周闻坠了。他很不理解这姐姐,不,这阿姨都是怎么想出来这种可能性的呢。
她三十六岁了,周闻才二十岁不到。
周闻知道林姐的意思,意思就是他穷,所以他就得讨好她。
周闻偏不。
他本来把这季度的酒吧房租准备好了,但是临时给岑妩用了一部分,周闻也不明白怎么小姑娘被蛇咬一口就要花小一万,是不是他们城里来的人都特别娇气。
周闻被林姐的电话弄醒了,气得慌,睡意没了,感到肚子饿,于是起床去找吃的。
李允晚餐时间从外面给他带了外卖,叫他起来吃,他那会儿贪睡没吃,现在饥肠辘辘,喉头也很渴,随便套了黑体恤跟运动裤就下床去。
房间门一打开,他看到以前周老太太住的屋紧紧闭门,然而透露着灯光,他想起来了,今晚在楼房里过夜的不止有他,还有个人。
江韵今天下午曾给他打过电话,问要把这个乖乖女高中生弄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