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虞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除非用强硬的手段,否则陆虞是回不到她身边的。
但陆虞也说过,他会逃,会一次又一次地逃离,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庄宁月在助理的搀扶下往门外走了,她两步回头一次,陆虞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铁门被推开,她前脚刚踏出去,抬头就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宋简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或者说已经到了很久了吧,有些话他应该也已经听见了,但现在的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峻如常,看见庄宁月走出来,就侧身给她让了一条路。
庄宁月与他并没有什么话说,她不想看见对方,可事实上她甚至应该感谢对方。
只是她刚从他身边走过去,宋简礼却突然开口说话了:“桑桑只会越来越好的,我默许你来找他,并不代表我认为他应该和你回去,我只是想让他亲自解决你们之间这段早就没必要存在的关系。”
从庄宁月查到罗英兰这里,到她进入这个村,来到罗英兰家里,都在宋简礼的意料甚至计划之中。
比起他在其中一次次阻拦庄宁月接近陆虞,不如直接让庄宁月认识到这段关系已经没有补救的余地了。
庄宁月脚下一顿,回头去看宋简礼,可他已经抬脚进了屋里。
接着,屋里传来陆虞欢欣的声音。
“简哥!”
庄宁月想走,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于是她又回头走到了门边,借着虚掩的门缝,她看到了陆虞被宋简礼拥在怀里,陆虞搂着对方的脖子,笑得像天真的孩童,眼睛像夜晚的星星,明亮又澄澈。
陆虞并没有把庄宁月的出现放在心里,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他日常中一个普普通通的插曲,对他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从前陆虞也会对她笑得这样开心,他是个乖孩子,就算弟弟占据了她的怀抱,他也只会在旁边看着而已,他不会哭闹也不会争吵。
他真心待庄宁月的时候,她并不放在心里,如今切切实实地失去了,回忆反倒开始折磨人了,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她的心脏。
如今再看里面的情形,罗英兰和方琪就站在两人身边,庄宁月一直知道陆虞很喜欢她,之前罗英兰离开,陆虞问过她很多次,是她发了脾气陆虞才收敛的。
如今他不要自己这个妈妈了,是不是因为有了新的‘妈妈’呢?
庄宁月就在门外看着,她倒像是橱窗外的路人,看着屋里幸福的人,她只能羡慕着,悔恨着。
她终于看不下去了,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她一上车就开始干呕,心脏的抽痛感折磨着她,让她连话都差点说不出来,司机急忙把车开往了医院。
助理给庄宁月拧了一瓶水递过去,关心道:“老板,您先缓缓。”
庄宁月拒绝了他的水,“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助理急忙说:“那块地皮的事他已经解决了,而且我这里还调查出,他公司和黄老板也有了新的合作,不久大概就会和那个女人结婚了,这是她们母子的资料。”
助理将手机拿出来,翻出了庄宁月让他查的事情。
庄宁月眼睛似乎有些猩红,被泪水打湿的睫毛没有干透,整个人憔悴得像是大病了一场。
她翻看着手里的资料,照片里那个男孩和陆虞一般大,看起来就格外健康,一副被宠爱着长大的模样。
凭什么她失去自己的孩子,她的家破破烂烂,而这个一切的始作俑者却要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她要让这个人穷困潦倒,要让整个临启市没有一人敢与他合作。
看着陆城名那张看似老实的脸,庄宁月握紧了手机,眼底的狠厉与恨意根本藏不住,她咬牙切齿冷冷启唇:“陆城名,咱们完不了。”
如果不是陆城名,她就不会失去陆虞。
明明她曾经那么期待桑桑的出生。
是啊,陆城名犯了错,她却选择恨上最无辜的那个孩子,她为了那个家,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他却没有半点悔过之心,一错再错。
临启市起大雨了,云层厚得像刚采摘下来的棉絮团,压抑得要命,城里的人要透不过气了。
在婚纱店陪夏芷柔试婚纱的陆城名揉了揉心脏,看着窗外的乌云,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一阵慌措。
——
宋简礼也没想到他赶过来的时间那么凑巧,让他刚好听到了陆虞后面说的那些话。
陆虞说的那段时间,他是有印象的,那时候陆虞总给他一种郁郁寡欢,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感觉,无论宋简礼说什么,做什么,陆虞总会反应慢半拍。
他明明牵着陆虞的手,却总觉如泡沫幻影,根本就抓不住陆虞。
因为害怕陆虞‘消失’,所以他一遍又一遍地向陆虞证明自己的真心,随时都在和陆虞联系。
其实他也是在一遍又一遍地确认陆虞没有‘消失’。
宋简礼沉默了很久,他其实第一句应该是夸陆虞,因为陆虞一个人解决了这件事,但他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陆虞喜欢把心事藏起来,他想如果不是今天的事,陆虞大概会把这些事藏在心里一辈子。
他突然就难过了起来,他一直都接受陆虞有自己的心事,但他不想陆虞什么都瞒着他。
“桑桑,我……”宋简礼哽咽了一声,他一只手搂着陆虞的腰,另一只手去捂住了眼睛,手心渐渐有些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