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是喜欢老虎的,对不对?”
见她久久不应,沈要竟又如此问道。
只不过,这一回,他却是一字一顿,步步紧逼。
“你喜欢活的还是死的?”
“还是说,你喜欢半死不活的?”
“如果我真的猎下一只虎,你会不会奖励我?”
萧子窈终于还是哑住了。
却是沉默半晌,终于寒声说道:“沈要,猎虎很危险。但是,如果你能做到,我一定会奖励你的。”
她指尖自上而下,轻轻抚过沈要的颚与喉。
那喉结于是重重的一滚,如浪起伏,暗潮汹涌,落力杀回,仿佛被她一把勒住一条冷铁的项圈。
果然,驯狗都如此。
先哄,再诱,只管骗他厮杀去。
反正,他之于她,总也死心塌地。
“别让我失望。”
她说。
沈要眼藏戾色,眉目低垂。
偏他嗓音微沉不变,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与她听——
“好。”
“但是,你也一样。”
“萧子窈。别让我失望。”
那恶犬,獠牙毕现了。
是时,笙歌迭起。
霍老太太笑面满盈,只管连连的劝着梁显世道:“老梁,你且少吃几杯酒吧!我看你前些日子铸了一尊佛像放在房里,万一待会儿喝醉了冲撞了菩萨,佛祖岂不是要将你活生生的砸死?”
梁显世面红耳赤道:“母亲,今天是您七十大寿的好日子,千万说不得这些不吉利的话。我如今熬死了萧训,已经坐稳了大帅的位子,之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除非是阿延结婚生子,让他来接我的班,不然谁也不能让我退位!大总统来了不行,日本人来了也不行,菩萨来了照样不行!”
盘中,那血淋淋的虎肉腥臊冲人,便是烧熟了也又猩又红,若不煮酒而食,根本就难以下咽。
如此,梁显世自命不凡,到底还是喝了个酩酊大醉,很快便站不起身了。
霍老太太一见,于是摇头叹道:“——呸呸呸,老梁当真是官做得大了,什么混账话都敢说得出口了!南无阿弥陀佛,还请菩萨莫要怪罪!”
话毕,复又兀自指住旁的萧从玉来,道:“从玉,你且去叫几个做事稳妥的丫头和小厮来,让他们把大帅扶回房里睡觉去。你再去煮些醒酒的汤药,尽快送去大帅的房里,可听清了?”
萧从玉微微一笑:“梁大帅梅子过敏,断不可食,解酒汤里只放陈皮便好——这些您老人家傍晚时便已叮嘱过下人们了,我可都记着呢!”
她那模样实在熨贴,便是挑剔如霍老太太,也不免于她赞不绝口起来。
“好孩子,还是你细心。既然如此,我便放心将此事交给你了。”
“是。”
萧从玉于是微微福身,又是一笑,偏她眼波寂静,那笑便笑不进她眼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