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儿将满满一大碗拌豆腐递给少年。
少年立刻狼吞虎咽。
“阿飞,你是不是缺钱?咋老是见你背着药篓往大山深处跑?”
“别说是去见南烛先生。”
“这两年来,你没事就去采挖药草,帮郭大叔送信,下太平河摸鱼。”
“阿飞,缺钱跟姐姐说。”
柳翠儿眼含忧虑道。
“翠儿姐,我之所以成天满世界的跑,是想攒钱,让疾风巷的韩大叔,帮我锻造一柄剑。”
“锻剑?!”
柳翠儿愕然道:“你要剑干嘛?”
少年放下筷子,取出手帕擦了擦嘴。
笑盈盈道:“翠儿姐,我决定了,长大后要离开小镇,去闯荡江湖。”
“刀光剑影,鲜衣怒马的江湖。”
……
回家的路上,阿飞看到了正在卖糖葫芦的柳爷爷。
那一颗颗裹满糖浆,晶莹玉润的鲜红果子,只是看着,就馋的人流口水。
阿飞没买。
不是因为没钱。
而是再也不想吃了。
即使少年从未吃过。
回到乌衣巷的黄土小院。
阿飞先是生火,烧了一锅热水。
然后洗净一身风尘。
来到正屋,点燃三炷香,插到香炉里。
冲娘亲的灵牌拜了拜。
“娘,您离开儿子的第八百九十七天。”
“今天,师父正式教我练剑。那柄玄铁重剑可真沉,儿子现在两条手臂还在发颤呢。”
“今天,吃了满满一碗拌豆腐,还是没给钱,否则翠儿姐又要和尚念经,菩萨垂泪了。”
“娘,翠儿姐这半年过得真的很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因为离山哥去外面打工了。”
“翠儿姐再也不用挨打了。”
“娘,待孩儿学有所成,等离山哥归来,我会立刻宰了他。”
夕阳洒进屋里。
少年对着灵牌,自言自语。
……
翌日。
清晨。
“啊~”
小院东厢房内,突然响起一声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房子内,木床上。
感受着双臂每一寸血肉传来的、针扎一般的刺痛,阿飞脸色惨白如纸。
“怎会这么痛?”
仿佛正被锯子锯着一样。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中,阿飞艰难穿好衣裳出了门。
……
半个时辰后。
旭日东升。
阿飞来到位于疾风巷的、小镇唯一一家铁匠铺。
四面通风的铺子内,火炉里滋滋燃烧着黑炭,升腾起丝丝缕缕呛鼻炭烟。
数位赤膊袒胸的精壮汉子,正不断抡起铁锤,一下一下砸在赤红铁条上。
火星亿万缕。
暗室长明。
颗颗裹着炭灰的滚烫汗珠,划过汉子们宛若铜浇铁铸的身子。
阿飞眼若铜铃,艳羡不已。
“喂,乌衣巷的小子,今儿咋有闲情逸致来看我打铁?”
一位身形粗矮,光头锃亮的男人走出铺子。
扯下搭在脖子上的巾布,擦去满脸汗水。
“韩大叔……”
“放肆,谁是你叔?”
光头男子怒目圆睁,仿佛一头暴躁的猛虎。
“呃,韩大哥,我想拜托您为小子我锻造一柄剑。”
“嘿嘿,有图纸没?”
“有的。”
阿飞从衣袖里摸出一张折叠的四四方方的宣纸,拆开后递了过去。
接过宣纸,光头男子低头一瞧。
“画的是个屁!”
“这他娘叫剑?还没老子胯下之物的百分之一粗。”
光头男子将宣纸扔给少年。
“说吧,小娘们,什么时候取剑?”
“先说好,这些日子洒家忙得很,没时间锻造你的绣花针。”
少年好奇道:“韩大哥你忙啥呢?”
光头皮笑肉不笑盯着少年,“洒家在锻造一柄绝世宝刀,一柄屠龙之刀~”
“屠龙之刀?!”
少年喃喃。
“废话真多,啥时候取剑?”
“呃,韩大哥,不知这个费用……”
光头伸出布满老茧的大手,“童叟无欺,五百两雪花纹银!”
少年同样伸出小手,咬咬牙,“五两!”
“哈哈哈!”
光头笑声放肆而轻蔑,震得铁匠铺四周簌簌往下落灰。
“小子!”
笑声戛然而止。
光头恶狠狠瞪着满脸惶恐表情的少年。
一字一句道。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