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天空,万物一派萧瑟。
一块巨大青石后,十数双猥琐鼠眼,默默凝视着白衣赤脚的少年渐行渐远。
浑身寸丝不挂的鼠王咬牙切齿道:“这该死的小旋风,吃里扒外,竟背叛了她英俊潇洒,清新俊逸,贼眉鼠眼的王!”
一旁,一位青年好奇询问道:“王,昨夜这条臭蛇到底做了什么?竟能让天地变色!”
“小点声!”
鼠王扭头呵斥一声,压低嗓音道:“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这条臭蛇应该是想进化为蛟。”
“王,蛟是什么东西,有那些灵果好吃吗?”
啪的一声脆响。
鼠王狠狠一巴掌,扇的青年小弟犹如陀螺,在原地转了好些圈。
“一天天就知道吃吃吃,你若敢成为咱们鼠族第二个猪大肠,本王便将你架鼎烹食。”
“小的们,这条臭蛇也不知要去哪,总之时不我待。”
“冲进洞窟,将所有灵果一个不留,全部搬空。”
扬了扬手中森亮如雪的宝刀,鼠王神情肃穆道:“现在这条臭蛇谤鼠族、欺鼠族、辱鼠族、笑鼠族、轻鼠族、贱鼠族。”
“等再过十年,且看咱们鼠族儿郎,如何将臭蛇一寸一寸吃干抹净。”
“鼠族出世之日,即是苍生迎劫之时。”
“冲!”
鼠王一声令下,十数化为人形的白毛鼠精,成百上千鼠潮,乌央乌央向着山崖上的洞窟冲去。
半炷香功夫后。
洞窟前。
鼠王瞠目结舌,死死盯着那一根根犹如活物的古藤条。
仿佛一条条数十米长的蛇,竟在汲取大片大片渗入土壤里的赤血。
“咕嘟~”
鼠王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喃喃道:“本王可算知道那些灵果是怎么来的了~”
“这是蛇血,还是蛟血?”
“不会是龙血吧?!”
看着深深扎入地里的古藤条,听着清晰可闻的咕嘟咕嘟痛饮声。
鼠王毛骨悚然,“小的们,风紧扯呼~”
……
山河一隅。
嗷呜一声,朱九阴以黑死矛刺死一头野猪。
短短数秒,二百来斤的凶戾野猪便被古战矛活活榨成一具肉干。
狂饮数头野猪气血精华的黑死矛,此刻赤红鲜艳。
遍布粗糙矛身的裂纹一开一合,如人呼吸。
扭头望了一眼洞窟方向,朱九阴缓缓放下高举的手臂。
“怎么了主人?”
趴在肩头的小旋风询问道。
“没事。”
朱九阴摇摇头,继续往十数里外的小镇走去。
……
天寒地冻。
小镇镇口行人稀稀拉拉。
光秃秃的老槐树下,洗剑巷卖糖葫芦的老柳头,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羊皮裘,坐在树墩上,微微眯着眼。
那张黄土地般的脸庞被冻得通红,一双枯手捂着嘴巴,不时哈一口热气。
身旁槐树树躯上,倚着老人用来插糖葫芦的草靶子。
其上,只有唯一一串鲜红欲滴的糖葫芦。
银铃般的脆笑声中,几个稚童从长街一头兴冲冲跑来。
“柳爷爷,咋就剩最后一串了?”
老头慈祥一笑,“你们这几个小馋猫,天寒的很,快些回家吧,爷爷我明儿多做些。”
“柳爷爷,我们跑了大半座小镇才找到你,这最后一串,就给我们吧。”
几个男童狠狠吸了吸鼻涕。
老头摇摇头,“今儿,爷爷我就做这一串。”
“而且是给亡灵吃的,不是给活人吃的。”
“乖,听话,回去吧,别被冻坏了。”
几个孩童欢喜雀跃着来,垂头丧气地走。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
一袭如雪白衣映入老柳头眼帘。
容貌估摸也就十七八岁,眼覆洁白丝带的少年走过小镇牌坊,与老柳头擦肩而过。
“唉~”
老柳头轻叹一口气,“老朽做的糖葫芦,连姓齐那小鬼都吃过,唯独那孩子。”
“这份福缘是送不出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