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说嘛,这小妮子要不是作弊,怎么可能考得那么好!
岑松柏不动声色,捋着胡须,沉吟片刻对祝澜道:“老夫观你策论中论及丁酉令之影响,却未尽言其详。能否展开说说,丁酉令对朝廷农耕之利,究竟何在?”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这是在考祝澜呢。
谎扯大了,要露馅了吧?
没想到祝澜对岑松柏作了一揖,还真就侃侃而谈起来。
“夫子垂询,学生敢不竭尽所能。学生以为,丁酉令之实施,实为朝廷农耕之大利。此令轻徭薄赋,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有更多余力投入田亩之中,长此以往,必将促使五谷丰登,国库充盈。”
岑松柏颔首赞许,又进一步探询:“那么你以为丁酉令在推行中,会遇到何种阻力,又当如何化解呢?”
祝澜略加思索,从容答道:“夫子明鉴,学生以为,丁酉令在推行过程中,或遭遇官吏执行不周、小民对新政疑虑等难题。
为解此等困境,朝廷当加强监察,严惩玩忽职守之徒,同时广布朝廷德政,消解小民之疑虑。”
“至于更加具体的落地政策——”祝澜略一斟酌,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坦然抬眸。
“学生不知。”
岑松柏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听得祝老爷子心惊肉跳。
这,这孙女是被调包了吗?
不能呀,自己看着长大的,明明一点儿没变呀。
难道——
祝老爷子眼中都泛起了泪花。
列祖列宗啊!你们看见了吗?
祝家懵懂了十二年的长孙女,开窍了啊!!!
不仅开窍了,而且突然之间仿佛文曲星附体!
一定是祖宗保佑!
祝老爷子这样想着,连对那个荒唐儿子的怨气都消散了不少。
祝澜这一番答辩,属实是让在场所有人都说不出话了。
如果是作弊抄来的,如何能答得如此顺畅?
祝青岩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中全是挫败。
杜兰芳瞠目结舌,想到三岁的儿子,顿时有了一种浓浓的危机感。
岑松柏满意地点点头,这小丫头的想法,虽然许多地方还是稚嫩了些。
但是以她的年纪和阅历,能考虑到这些层面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若是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祝兄,从今日起,你家这个小女娃,便是我的入室弟子了,你看如何?”
哪个当先生的不爱才?
岑松柏笑眯眯地看着祝老爷子。
祝青岩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祝远鸥大喜过望,连忙起身朝他一拜,激动得老泪纵横。
说祝澜能得到岑松柏的指点,是她的福气,更是整个祝家的福气。
岑松柏今日是专程来看祝澜的,如今确信这女娃的确天资不凡,确认了师徒关系,这才离开。
能得名师指点,祝澜也很高兴。
岑松柏走了,祝青岩母女还站在正厅之中。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祝老爷子再次看向祝澜的目光都变了,满是惊喜和宠爱,简直把她当成了宝贝。
既然嫡长孙女都开窍了,自然不需要外室的女儿来光耀门楣。
但祝青岩先前喊的那一声“祖父”,又让他心中有些不忍。
最后,祝远鸥对苏氏和祝青岩摆摆手,让她二人先回去。
过几日是祝弘盛的忌日,她们可以一同前去祭拜。
别人都走了,祝远鸥留祝澜和自己一起吃饭,关心起她在龙场书院的各种情况。
祝澜一一应答着。
对这个祖父,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对于他的亲孙女,原身愚钝时,便不冷不热。
如今换了芯子,发掘了天赋,又变得如此慈爱。
算了,从身份上来讲,也得尊称他一声祖父,面子上过得去就好了。
毕竟现在的生存,暂时还要依靠祝家。
这顿饭吃得祝澜有些不舒服,只盼望着裴玥能早点回来解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