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
王庭。
织仪坐在王后帐内。
吉日格拉撩开帘帐进来:“你叫本王?”他眼底下的黑眼圈这两年就没有消下去过。
织仪直言:“你在屯兵。”
吉日格拉笑了笑:“屯兵不是正常的吗?王后, 你带来的护卫乱跑可不是好习惯。”
织仪:“近日王庭内有传言说,王上打算整军出兵?”
“是整军,”吉日格拉说, “但是是为了清扫阿骨木多的残部,第二王庭的荒谬持续了这么久,王后应该也很烦心吧, 本王整军清除他们, 为了大周和北疆的和平, 王后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还是说, 王后担心第二王庭真的被屠杀殆尽。”
织仪淡淡道:“吉日格拉, 注意言辞, 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北疆和大周签订的和平盟约。”
两年多的北疆生涯,在她眉间添了坚毅和沉稳。
吉日格拉:“本王也是。”
“不过王后的手伸的太长了,这些天,还是老老实实待在王后帐内, 不要出去了。”
织仪神色平静:“预祝王上铲除第二王庭顺利。”
吉日格拉出去后, 没一会儿,王帐外就来了四个负责看守的人。
外面守护织仪的侍卫进来禀报,织仪皱起眉。
最近不知为何, 阿骨木多颓败的速度加快了那么多,像是有什么人在暗中助力似的。
她今日叫来吉日格拉来试一试他的态度——比往常多了些不客气。
此时二月, 北疆的草场都长了起来, 马儿和士兵正是适合打仗的时候。
第二王庭消失之时, 恐怕就是吉日格拉攻打大周边境之时。
吉日格拉回了自己的王帐。
连续两年, 隔三差五各种各样的噩梦,让他的情绪逐渐变得暴躁和压抑, 或许是天神看不惯他统一北疆攻打大周的速度这么慢,才让他时时刻刻警醒着。
有心腹进来,低声道:“王上,北疆边境那边好像隐隐察觉到我们这边的动静了,咱们到时候突袭,会不会……”
吉日格拉:“以前还会顾忌,现在不用了,”他眼中杀意一闪而过,“阿骨木多那边,两天能解决吧。”
“有新武器,差不多。”
吉日格拉擦了擦自己手中的匕首。
“等阿骨木多死了,我就用大周公主的血,来祭我北疆统一。”
王帐之外几百米。
辽阔的草场内,牛羊遍地,放羊的奴隶浑身脏污,盯着羊吃草。
天空一声鹰鸣声,一片鹰羽飘落下来,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有那放羊的奴隶缓缓驱赶着羊群,换了个地方吃草,慢吞吞捡起了那片鹰羽。
鹰羽平平无奇,中间的羽轴上甚至有点脏,极其细小的点横印刻在上面,像是腐朽的痕迹。
放羊人吹了吹羽毛,直接大咧咧插头顶当做装饰,继续赶羊。
-
大周京城。
大皇子自请废位的行为,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
二皇子六皇子一党自然高兴的要放响竹。
大皇子党不理解,而且很气愤。
跟了这么久,跟了个屁啊!他们都做好元气大伤,但是要拼命帮大皇子恢复元气的打算了,结果领头的人来了个极限背刺。
一刀断了他们这群人的希望。
皇子都不是了,都不在京城了,还争什么??
还以为会有个从龙之功,结果这些年的努力、牺牲、争斗都喂了狗。
为了个舒家,值得吗?
大皇子不知道被多少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以至于不少人心中产生了怨恨——你一走了之了,可想过我们?
我们这群为你冲锋陷阵过的臣子,往后会不会被针对,被拔除?
一朝落,万人踩。
大皇子比当时的三皇子体会的还彻底。
三皇子人家是意外,没办法的事谁也怨不得谁,大皇子却相当于是主动退出了。
不,现在不能叫大皇子了,崇昭帝做得很绝,连大皇子府的牌匾都已经摘掉。府中的客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临走的时候也没客气,指着这宅子骂,带脏字的,不带脏字的,全都往外吐。
朝中往常和大皇子有牵连的,七成都已经和他划清了界限,甚至有的还送还了大皇子曾经送给他们的礼物。
有一成牵扯不深的,早早和大皇子断了联系。
只有剩下两成的人,为大皇子的情谊感动,保持了沉默。
这个时候,沉默就是支持了。
大皇子陡然从高处跌落,在短短三天内,人情冷暖彻底体会了一遍。
临走的那天,他和舒文馨去见了德妃。
德妃倒没有多伤心的模样,她甚至有点庆幸,将自己这些年积攒的大半银钱都给了舒文馨。
“你们去了岭北,到了新地方,少不了要打点。银子怕少不怕多,不过我也不能全给你们,我自己还得留着花些。”
大皇子哭笑不得:“儿子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
“拿着吧,用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