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攸宁这一觉睡得很深,很沉。
凌晨四点的时候她醒了一瞬间,心想这是哪啊,想了一会没想明白,可是她觉得周围的气息很熟悉,这是个很安全的地方。
她就又睡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糟了,有人买东西怎么办!她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了。
“醒了?”
她看见了许野,许野坐在桌子边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一件淡蓝色衬衫,正在写着什么。
记忆回笼,杭攸宁应了一声,呆呆地看着他,她还没见过许野戴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好像……好像塑料厂的赵会计。
“哥,你好像一个会计。”杭攸宁说。
“你好像一个傻子!”许野揉揉她的头,道:“快起来吃饭。”
许野给她买了烧麦和豆浆,豆浆加了很多糖,她很喜欢,烧卖小小一个,又咸又香。
杭攸宁一口气吃了半屉,才发现许野一直都没吃,只是安静地看她吃。
她不安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小野哥,你是不是钱不够,只买了一份啊?”
“……”许野拿了张纸给她擦嘴,骂道:“净说些蠢话,我吃过了!”
杭攸宁安下心,专心致志地吃起来。
却又听见许野道:“宁宁,我有句话跟你说。”
“嗯?”
“对不起。”
杭攸宁嘴里含着烧卖,一脸蒙的看着许野。
许野却很严肃,他道:“那天我跟你说,咱俩没关系,我不是你哥,是因为我当时在卧底,怕你牵扯进去……”
杭攸宁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是她去鸡鸣渡找他,遇到顾阿福那天。
杭攸宁道:“这有什么,我后来知道了啊!”
“说完那时候我就在想,这话太混蛋了,我得跟你道歉”许野低头看着桌面,低声说:“本来想在医院找你的,可没找到机会……”
杭攸宁想大声笑,想重重地叹气,想尽可能夸张动作地表示,这都过去多久了,自己早就忘了,一丁丁丁丁点都不在意。
可是真的不在意么?
她只是习惯了被凶、被骂、被随意地对待。
从来没有人记得,要跟她说对不起。
杭攸宁胡乱“嗯”了一声,大口大口的吃着烧麦,一滴眼泪掉下来,没人看见。
吃过饭,许野去上班,让她做卷子,看看她的水平。
是刚才他坐在桌前,自己手写的卷子。
杭攸宁很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可磨磨蹭蹭做了一上午,许野都回来了,选择题都没做完。
许野眉毛拧成一个川字:“怎么回事,你上课不听讲么?”
“我,我初中毕业就没上过课了,这都是拿我姐的教材自己看的……错很多么?”
杭攸宁探过头去看,一脸小心翼翼,态度倒是很好
许野觉得十分可爱,但高考又不考谁可爱。
他咳了一声,道:“你都是蒙的!错多错少有啥关系啊?”
他收拾好卷子,道:“我去打听了一下,考前有那种‘快班’,适合你这样的社会考生。我本来想给你报名……”
他叹了口气,又道:“你现在这水平,今年肯定是够呛,但是走一遍流程也挺好的,你觉得呢?”
杭攸宁泄了气,如同一只耷拉耳朵的小狗。
她道:“我今年考不上,明年更考不上了……”
张淑芬绝对不会让她再考一年的。
“为啥啊?”许野问。
杭攸宁没有说话,低头摆弄着卷子边。
许野没忍住,还是上手拧了一下她的小包子脸,道:“担心钱啊?有你哥呢!饿不死你。”
江南夏日跟蒸笼没什么两样,许野家洗不了澡,就带着她去单位的澡堂洗。
杭攸宁弱弱地抗议:“我回去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