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攸宁深吸一口气,准备往火车站走,一边想,许野当时无家可归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住朋友家之前,他也住过火车站吗?也会跟她一样哭鼻子吗?
等等……
许野家……
杭攸宁心跳如鼓,趁着大雨倾盆之前,她飞速跑到大院里,然后噔噔噔上了许野家的单元楼。
楼道里还是当年的样子,无非是多了个酸菜缸,少了几个盆栽,扶栏锈迹斑斑,摸上去却很光滑,
她小时候那些男孩,不喜欢走楼梯,总是顺着栏杆往下滑,看来现在也一样。
她走到了许野家那一层,还是那个豆绿色的铁门,据说还是爸爸帮着漆的。
对面是一堆杂物,最下面是个小小的三轮车,是许野小时候许叔叔亲手做的,大院里的小孩都骑过。
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没人。
她转身把三轮车的车座翻开,伸手进去摸,果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一把钥匙。
许野小时候调皮,许爷爷打人是往死里打的,因此他闯了祸不敢回家,就猫在外面,有一次在外面睡了一夜。
许爷爷和许叔叔都急疯了。
从此之后,许叔叔就藏了家门钥匙在这里,说你实在害怕,就等爷爷睡了,自己拿钥匙回来开门。
这个秘密,许野只告诉了她。
钥匙舒畅地伸入,黑暗中发出咔嚓一声,门响了。
杭攸宁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她几乎要欢呼出声。
她刚才突然地想起,那天晚上吃饭,方同说过,许野警校毕业了,回辽西当了好多年警察。
……他住哪里呢?他都当警察了,不可能再住那群小混混家了。
最可能的,就是住在这里,许爷爷和许叔叔去世了之后,房子本来就是他的。
那么,现在这个房子是空的。
门缓缓打开,一股红木家具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像是往事的味道。
杭攸宁摩挲到绳子,拉开了灯。
穿越时空一样,跟梦里,跟十年前一模一样的许野家,就出现在眼前。
自己小时候趴着睡过觉的沙发,吃过西瓜的茶几,玩过小推车的地板,只是添了一个电视,蒙着细细的白布。
她慢慢打开许野的房间走进去。
跟他在杭州租的房子差不多,比他青少年时期还简单,单人床,叠了豆腐块一样的被子,旁边放了一张桌子,一个柜子……
杭攸宁突然站住了,狂喜过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妥。
把一个荒废无人的房子,锁砸开住进去,无论如何是不违法的。
可是现在,这个房子有主人,她是非法入室!
她心里有两个小人,一个小人说:我哥哥也不可能不让我进来啊!
另外一个小人说:你少自作多情了,你没征得同意就不应该进来
正在天人交战的时候,她突然瞥见了许野的桌子下面压了什么。
那年月,桌上一般都压着一个玻璃板,玻璃板底下压着照片啦、票据啦,一目了然又安全。
但是许野的桌子底下,是一幅画。
残破的,已经被撕得稀碎,但能看出来是幅儿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