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渡回了纪府,开始思索着怎么在不惊动景王的前提下找到小芙。
纪府不小,从养了九房上就能知道。不过女眷多,事儿也多,想要找小芙恐怕要费上许多功夫。
自古皇家好脸面,一旦出现什么异象,往往就会朝着改朝换代上想。皇帝继位六年,景王虎视眈眈了六年,甚至朝中还有许多老臣说,先皇崩得十分蹊跷,而景王这些年独揽大权,便是为了报复皇帝。
宇文渡是镇国大将军宇文律的儿子,宇文律从前对先帝忠心耿耿,新帝即位后自然也侍奉新帝,可惜谁知皇帝醉心修道,全然不管政事。
而青檀泉连续三年涌酒,景王亲自驾临峄城县。宇文律为表对帝王忠心,派他护送景王来峄城——明面上是护送,实际上却是监视,一旦景王拿青檀泉做文章,宇文渡好能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帝京,让宇文律等人提前做准备。
宇文渡这一路都不见景王有什么动作,这位王公看似一人之下,却已站在巅峰,牢牢把控着帝国命脉。
越想坐稳皇位的人便越是谨慎,事到如今他只差一个师出之名。
可这一路以来,景王整日看书写字,除却路上收了两个侍女之外再无其他动作。
宇文渡一度认为,景王就是借查访青檀泉之名给自己争取上一月休沐日。
不然哪里有人天天不出门的?一般像他这样还不得憋死?
不知不觉宇
文渡便来到了景王歇息的楼前,他整了整衣领,拱手道:“宇文渡求见殿下。”
过了一会儿,一个侍女打开了门,半躬着身子请他进来。
宇文渡看了她一眼,垂首走了进去。
天色已晚,景王已经换上了寝服,整个人懒懒散散地斜坐在榻上,另有一侍女跪在榻下轻轻地替他按着脚。
“怪不得她们都说你手艺好。”景王的面容掩在书卷后,笑意却四面八方地围了过来。
宇文渡总想不起他的模样,却熟悉这种压迫感。
那侍女却是不怕,笑盈盈地说:“奴婢属虎,人人都说,属虎的人给按上一按,身上百病都会消。”
宇文渡听得头皮发麻——到底是半路上来侍奉的,景王已经不年轻了,这么说岂不是暗讽他年纪大?
未料景王并不在意,又说“那日后有劳你”。
侍女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宇文渡心里发毛。
景王将书卷一放,看向宇文渡。
印象中那张不甚清晰的模样开始重合,宇文渡脑中闪过小芙的面容,惊觉在景王跟前分了神,赶紧单膝跪地向他行礼。
景王说了声起,和蔼地问:“可是查到了什么?”
宇文渡垂眼看着他的衣襟,说:“殿下,据峄城县居民所言,往年青檀泉出酒时气味浓烈,今年却不比往年。且往年慕名而来之人数不胜数,酒香十日殆尽。而今不知为何,青檀泉香气渐隐。”
景王嗯
了一声,手指在膝上一下一下地点着。
“已是第五日了罢?”他忽然问道。
“是,殿下。”宇文渡将头垂得更低,说,“往年青檀泉无人看管,而今周遭遍布守卫。加之泉水与井水同来自地下,泉水涌酒,井水却没有。所以臣猜测,应是有人蓄意为之。”
景王默了片刻,朝着侍女挥了挥手。
两个侍女轻轻地退下。
景王放下书卷,从榻上支起身子,对他道:“孤不大喜欢别人猜测,因一切尽有可能,若仅仅靠猜测来下定论,天下早已大乱。孤还有要务在身,只能在此地停留十日,如今还剩五日——再过四日,若还是查不到,那么便要按孤的法子来——将纪家人全部处置掉,以绝后患。”
宇文渡后颈发凉,他早便知道景王行事狠厉,未料竟毒辣到这种地步,难怪司马家一老一小两位阁老臭名昭著,却偏偏得了景王青眼,原是臭味相投。
宇文渡想起小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