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花绫子,眼下周遭便只剩了自己的人。
萧扶光向藏锋递了个眼色,他便悄悄退下去寻太子妃周木兰。
萧寰躺在榻上,只拉着姐姐的手说话,全然未曾留意过少了俩人。
“…上月你走之后,我想寻人说话,阖宫上下竟挑不出个可信的人。那些奴才个个有来路,恨不得能从我这打听些什么,好用来对付咱家的人…”
萧扶光抬了抬眼,“你都知道。”
萧寰笑了一下,偏过脸去咳了两声,像是又将什么咽了下去。
“我是愚钝,但我只是脑筋动得慢,总想着玩儿,我又不傻。”萧寰道。
“木兰满眼全是你,怎么不找她说话?”萧扶光道,“你们是夫妻,该是这世间最亲近的。你若同她说,她会向着你。”
“她太笨,除了吃睡,什么都不懂。”萧寰苦笑,“她有身子这事儿,原是我瞒着的。可宫里人太多,瞒不住。我既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她告诉我她有孩子的时候,我竟在想,这孩子若是生下来,会不会比我俩还要笨?既如此,那还是不要了。是她跪下求我,说将来她娘俩什么都不要,只求保住孩子。阿姐,你说,是我笨还是她更笨?”
萧扶光猛地抽出了手,掐着他的下巴训斥:“若是不喜欢,就不该碰她。这桩婚事你做不了主,下半身总做得。有了孩子又不要,你一早做什么去了?”
萧寰被她掐得脸都痛了
,张了张嘴:“阿姐…”
清清和碧圆站在一旁,不敢上前,不敢劝说。
萧扶光松了手,却见自己掐过的地方竟浮现出两个红彤彤的印子,像是鲜血凝在皮肉之上,久久未消。
“你的脸…”萧扶光蹙眉,摸了摸那个血印,“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萧寰将衣领往上盖了盖,拼命来遮,“皮薄,小毛病罢了。”
萧扶光觉得奇怪,他们二人年幼时也一起磕过碰过,却从未听说萧寰有这样的毛病。
不过她并未在意,因她见着门外藏锋正远远地看着她,朝她摇头。
想是太子妃那边出了岔子——她八成是不愿意走。
萧扶光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站起身道:“你先歇着,我先出去一趟。”
萧寰支起上半身,眼尾绯色更盛,“阿姐又要去哪儿?”
“天太热,我就在外面吹吹风。”萧扶光说,“你先躺着歇歇,医丞来了我就过来。”
往常她一说走,萧寰必定拉着她说不许。然而不知为何,如今他竟安静说好。
萧扶光也不怕留清清二人在此处伴着萧寰会什么受威胁——无论是何样的萧寰,从始至终都不敢惹她生气。
见萧扶光离开,萧寰这才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清清与碧圆见了,一个扶起他的肩,一个将帕子奉上。
白缎帕子递过去,碧圆只觉得手中温热,低头一看,双手止不住地发抖。
清清跟着看,也跟着颤了一下。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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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
妃不识得臣,非要见着郡主才会跟臣走。”
萧扶光来到寝殿,藏锋将她带了进去,恰好见太子妃周木兰正捂着肚子站在床边。
“姐姐…”她抬起头,额角已湿,“我肚子疼…”
她原应在七月产子,而太子萧寰生辰则是在八月中。于是周尚书寻了个巧法儿,叫人在田垄中寻了户农家,将那家耕地的牛戴的颈箍拿来送进宫使周木兰迈过——民间有传言,怀妊的妇人只要迈过牛颈箍,生产月份便会后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