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位富家子,乃是楚州解氏一族的旁系子弟,名叫解本初。在族内不受重用,时常遭受嫡系的冷眼对待。如今的他,一脸跋扈,丝毫没有悔过之意。手一挥,身后的七八名壮汉蜂拥而上,恐吓着意图路见不平之人。
众人皆惧,不敢再有丝毫帮衬之声。
“啧啧,没教养的乡巴佬,小的不学好,大的更是不知羞耻。再敢哭哭闹闹,信不信老子把你们扔到山脚下去。”
“兄弟们,给我看好了,别让这个贱女人和她那个没爹的野种,影响到老子祈福请愿。”
“是”
四五个粗汉子,围困着那对母女,不准其自由离开。
在场的人,或是缄默不语,或是不屑一顾。就连附近的管事道长,眼见着并没有发生过于出格的斗殴事件,也就置若罔闻了。
瘦削的女人,怀里抱着孩子,静静地跪坐在那里。她的眼底,是悲伤,是无助,但似乎又夹杂着一丝丝无畏的勇气。
“他是一名军人。”
“他说,那边的雪山很高,与天接壤,是世间最纯净的地方。他还说,要采一束山上的雪莲花带给我,让我也能闻到幸福的花香。”
“我,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想法?我想他平安回来,想他能完整无缺地回到家,看看孩子,看看父母,看看我。”
“我好害怕,整夜的害怕。那边在打仗啊。可我,我又不能害怕。”
女人抬起头,无惧阳光的直射,睁大眼睛,望着天空,极远的地方。
谁曾不是妙龄少女邂芳华,谁曾不是心心念念掌中花。年年来此祈愿,不知寒暑。一步三叩,只为极度的虔诚。求父母身体平安,求丈夫早日归乡,求一家团团圆圆。
眼泪似汹涌的江涛,纵流不止。
听闻到女人的自言自语,众人皆默,偶尔传来些许唏嘘之声。
女孩用小手抚摸着妈妈的面庞,急切道:“不哭不哭,听囡囡的话,妈妈不准哭哦!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了,爷爷奶奶去找他了,等找到爸爸,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
稚嫩的脸蛋,忽然就不再害怕,不再哭泣了。仿佛与生俱来的坚强,让女孩拥有了保护妈妈的能力。
她挣脱怀抱,扑向旁边比她高大太多的粗汉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推搡着他,让他离开,让他离妈妈远一点。
天很湛蓝,蓝的透彻,就像一面深邃的镜子,映射出人间的不同。
彩色的旌旗,披挂在高耸的竹竿之上,摇曳,似在低语。
在场之人,皆是祈福者。人人手中都有玉牌手鼓,嘴上都是人间大义。
而我,这小小的心愿,渺渺如沧海之粟,太小了,太大了。
今天,我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想在老天爷的面前,讲讲我的苦,我的痛。
我什么也不要了,愿以身死,只求孩子无灾无恙,无病无痛。
无磨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