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法术几乎是掏空了她全部的内息。
姜元守在她的身后,在后撤的途中不断挥刀挡开那些挣脱了法术束缚的醒尸。
六百人的队伍第一时间从东篱客栈出发,如今到了城门之外,竟然只剩下了三百人......
“辛苦了。”手持双剑的武者看到了队伍前方满脸疲惫的姜丰年,又看着他后方满脸惶恐不安的渭城百姓,便是充满敬意的拱手一礼。
“在下,全真教,李逸风。武功浅陋,只能护得十一人出城。”
“你也在城门遇到了那些守军?”同样是累得直喘粗气的庆清朝问他。
“我与点苍派的几位大师,还有五行门的道长合力闯出了城门。”李逸风的脸上流露出了鲜明的遗憾和痛惜,
“我们也是带着了数百名渭城百姓,再加上途中有许多‘有志之士’协助,本来应该平安出城。”
“却没想到那些武者在快要到城门的时候突然就......”
庆清朝有些听不下去了,便是沉重的叹息,“人性如此。”
李逸风也没有心思继续说了。
他接连几次摇头,“真是可惜了吴大师,他拼了命替我们杀出一条道路,却是让小人糟蹋。那些慌了头脑的家伙胡乱使用轻功抢道,差点害死了所有人。”
“你们接下来去哪儿?”李逸风走在队伍的前方,看向两位老人。
关山月不知何时是走了上来,“长安。”
“长安城。”李逸风点头,然后问向话事人模样的姜丰年,“那我们同行可好?”
“自然是......”姜丰年像是累着了,拉长了话语的尾音,慢悠悠的给上了答复,“不太好。”
一句“为什么”却是没能说出口。
姜丰年的长刀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
“李逸风”身后跟着的那十一位“百姓”立刻暴起,却在途中被关山月的长棍给拦住。
很快,姜元也加入了打斗,跟着关山月一起解决了这些歹徒。
“白瞎了你这五识境的修为,明明看到了苏家小姐却一言不发的跑过来找老夫搭话......知道卦阵转到你的方位的时候全是凶卦吗?”
姜丰年拔出刀,带出一串血珠,他另一只手握着的刀鞘上嵌着的卦阵哗啦啦的转个不停。
“李逸风”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不愧是‘多福道人’姜丰年,好一手趋吉避凶的卜卦之术。”
“他居然不喊你‘年刀’。”这是关山月的声音。
“月棒”关山月持着长棍走来,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剑客,“能喊出这个道号,看来你的来历也不算简单。”
“是六道教的人。”庆清朝突然下了定论,然后细剑出鞘,在月光照耀里闪烁出一片雪白的剑光,剑锋没入了“李逸风”的眉心。
正要发动体内的不死虫进行偷袭的“李逸风”立刻被这一剑扎了个严实。
噗通一声之后,他跪倒在地,再无生息。
“快把他的肚子挖开!”感识绝佳的苏幼安着急地在队伍后边大喊,她突然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她在那“起死回生”的往生姑身上感受过。
姜丰年的眼识立刻是清楚的捕捉到了一种容易让人忽视的内息正在“李逸风”肠胃的位置里涌现。
他立刻是上前一步挥刀,血液飘逸,见到一团苍白的丹药状的事物在胃里蠕动。
不死虫的虫卵?
仔细看,是成千上万的白色虫卵在活跃。
能见到有黑色的小虫正在破卵而出。
姜丰年立刻是劈出几刀,以刀气将它们搅得粉碎。
姜元学着他的动作,如法炮制的切开那些六道教信徒的腹部,果然找到了相似的丹药。
“别停下,快点离开,”庆清朝把细剑收入伪装成拐杖的剑鞘里,“周围肯定还会有埋伏!那些怪物说不定过会儿也要追上来了!”
已经被接连不断的冲击给吓得魂不守舍的渭城居民忘记了尖叫和哭喊,或许是疲累了。
他们僵硬的迈动双腿,跟着几位武者走进了无边无际的黑夜。
渭城的轮廓落在身后,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
*
子时。
熄灭了所有灯火的衙门深陷昏黑无光的领域。
威严气派的高墙下,陈照甩开衣袖,双目锐利如剑,极快的扫过面前这条死寂的甬道。
一个活人也没有了。
她紧皱着眉毛,再次运起轻功前进,仿佛鹰隼掠空般在甬道里留下一连串的爆鸣声。
地牢里空空如也。
吏舍里同样没有人。
税库、银局,夫子院,典吏衙......
所有的地方都去过了,连一具尸体都见不到。
陈照回到了大门外,突然是伸手打碎了墙边的一盏油灯。
她的手里捏住了油灯里的火烛,那火焰继续燃烧着。
空旷的街道里传出了清脆的掌声。
瞧见是那位腰间挂着金牌的总捕头挎着短刀缓步走来,在他的身旁跟着一位手持双铁环的女人。
正是那位崆峒派的弃徒,许连枷!
“可算是把您盼来了。方山子道友。”总捕头低沉的声音让陈照觉得有些刺耳。
陈照一言不发,身形穿梭在黑暗里,一瞬间挥出的拳锋刺向了他的心窝。
啪。那短刀突然拔出,恰到好处的接住了这一拳。
总捕头倒退了六步才卸掉了这份巨力。
“地狱道使者在哪儿?”陈照又是上前一拳,途中逼问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他露出破绽。
“在长安,在开封,可以在任何地方,但绝不会在渭城。”没想到对方真的回答了。
总捕头的手腕立刻是吃了陈照的一拳,骨骼折断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此时却是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你想想,六道教为什么要想办法把大半个江湖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这里?”
“嘿,真想看看细柳军回到长安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一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