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沿着一路沉默到了目的地，臣师在停车坪等着，楚岚径自下车过去。
迈步进一尘不染的整洁大道，随处都是清扫的智能机器人，楚岚抬头，看着直冲云霄的摩天大楼，一眼望不到尽头，上边还有一串串漂浮的空中轻轨，忍不住轻叹口气。
这栋号称亚特兰最耀眼的辉煌景观——凯尔大厦，全高两千多米，共计五百楼层，哪怕只上到一百层高，站在开启远景功能的落地窗前，就能把本就地处盆地的下城，那个破旧不堪的城市里，参差不齐的断楼破房一览无遗。
所以他在这么俯视的时候，下城会不会也有一个饭都吃不饱的小孩儿同样向高处仰望，羡慕这处他早已厌倦的繁华。
眼睛热热的，楚岚又想到好奇跟着诺影去萨兰卡那次，遍地都是垃圾，成群蓬头垢面的孩子们，对着垃圾堆里扒来的烂布条都能玩的津津乐道，只觉如鲠在喉，眼眶越发湿润。
“叔叔....”
一道拘谨的稚嫩声音入耳，随后小心翼翼拽了拽他衣袖，楚岚低头，衣衫薄缕的小女孩顶着红扑扑的脸蛋，递给他一支来路不明的黑花。
“叔叔好，这是我们萨兰卡的特产，有伤口的话只要摘一片花瓣盖上去，过几秒就可以痊愈了。”女孩见楚岚接过，随即拿出一把小匕首，刀柄按下去后露出刀尖。
楚岚心一惊，来不及阻止就被对方用力划了下去。
薄嫩手背立马出现一道红口子，外溢着异常鲜红的血，女孩皱紧眉，接着摘下一瓣花瓣，盖上去几秒后拿下，就连伤口也一并不见。
“我操，这他....唔！”楚岚意识到不雅，连忙捂紧嘴，一脸歉意朝对方赔了个讪笑，素质归位后继续开口，“我的天呐！这么神奇的吗？”
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看漏了哪步，但见一脸淳朴的女孩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狠狠点头，楚岚还是选择抛弃科学，纵身跳入行善积德的鸿沟。
摸半天兜也掏不出来一片湿巾，楚岚只好半蹲下去，用手擦了擦女孩脸上的灰，接着搓了搓可可爱爱的冰凉小手，基因自带的母性越发泛滥，柔声说道，“冷不冷，叔叔带你去买身衣服。”
“还、还好。”女孩打了个哆嗦，低头回答，“妈妈不让我跟陌生人乱跑，让我必须把花卖完，不然就不可以回家。”
“可我问了一大圈了，他们都不敢相信我。还有个叔叔……说我是下城的杂种，让我离他远点……”越说越哽咽，女孩接下来的话已经是泣不成声，“我不明白，明明是亚特兰主动对我们开放通行令，为什么反过来还要怪我们给这里添麻烦。”
………………
“别听那些畜生瞎说，亚特兰不分上下城。”楚岚沿用臣师的话，轻轻为他擦掉眼泪，随后细心捕捉到了重点，盯着泛起干皮的小手，心疼的一揪一揪，“所以每个人来，你都要这样划道口子给他们示范吗？”
“.....没事的，谢谢叔叔关心，我一点都不疼。”女孩抬头再摇头，眼泪汪汪的，说不疼根本就是在骗人，一下把楚岚的泪腺也传感的发酸。
“给我吧，我都买了。”
吸了吸鼻子，楚岚从薄弱的怀里拿过所有花起身，唤醒手环准备付款，“多少钱。”
“啊？全部吗？”女孩不可思议问，黑眸里的精光一闪而逝。
“是的。”
“可是....叔叔用得了这么多吗。”
“没事，叔叔不差钱，买了给亲戚朋友分点。”
一束花能多少钱，就算一瓣顶得上三张止血贴，加起来撑破天也就五千。
这点钱他当然浪费的起。
“那、那好吧.....谢谢叔叔！”女孩嗓音哽咽，把花细心数了数，随后拿出计算器比比划划一通，算完小心翼翼收进兜里，抬头报价，“好了叔叔。”
“本来要6万7千9，因为培育成本很高，但如果是叔叔您这么好心的话，就给您痛快抹个零吧。”
“六万亚兰币就可以啦。”
女孩扬起一副爽朗无邪的笑，露出一侧有豁口的牙齿，轻松的仿佛在卖路边三币一瓶的矿泉水，让楚岚深深陷入静止和沉思。
60000......
亚兰币？
下城抢劫掳掠的业务原来是从小培养的吗？
唔！不对不对不对！
呸呸呸！
自己怎么又在这里以偏概全了。
人小姑娘都说了，培育成本高而已。
而且效果那么神奇。如果真跟他看到的那样，只要一瓣就能把伤口弄好，自己拿去医院或者给老妈用来当实验材料的话，说不定还能有什么重大突破呢。
这么一大堆特效药，大差不差也算不上过分吧。
“叔叔？”女孩唤醒楚岚走神，表情褪去期待，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在指责他是不是要说话不算数，失落的越来越红。
“没没没，交易码给我吧。”
就当投资了，说不定还能翻几番回来呢。
最主要可能还是因为这些钱是暂时白得的，花起来就不心疼。
这么想着，楚岚在女孩掏出兜里旧的没眼看的掌机生涩操作时，甚至还主动帮对方调出交易码，利索付完钱又多给了一千过去，交代人再去买身厚衣服穿上。
女孩感动的连连鞠躬道谢，热泪盈眶道别，楚岚目送越来越弱小的背影，叹出去的气都能闻到一股子舍利子味儿，浑身是汹涌澎湃的功德值，仿佛就快从他颅顶爆表，在后脑勺凝聚成一道圣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