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有个妻子,但他的妻子秦婉不止有他一个相公。
这事说来话长,他原本是个江湖中人,混迹于血海中,天下万人唾骂他的残忍暴戾,又忌惮他的喜怒无常,夙夜就是这样一个坏人。
不过,像他这样的坏人也有软肋,第一眼看到秦婉,夙夜就着魔一样爱上了她。
秦婉很好,娇柔可人,单纯善良,所以,就算她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夙夜也只是吃醋,不舍得伤害她一丝一毫。
为了秦婉,他甚至甘愿做小。
所有人都羡慕秦婉,朝廷权臣、江湖高手、隐居大夫、都拜倒在她裙下,甚至连她的亲生哥哥,都为她背负骂名。
她定然足够优秀,才让男人们心悦诚服。
夙夜对她的爱恋偏执如病症,他愿意亲吻她的身子,即便她刚从别的男人怀里出来,他沉沦在她的双唇之间,哪怕她前脚刚和别的男人深情吻过,夙夜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痴迷于她,秦婉想要的一切,他都甘愿双手奉上,就算她要的是他的命。
和其他男人争抢秦婉并没有抢出结果,直到某天,结束了各种各样的麻烦后,秦婉哭着对几个男人说,为什么他们不能一起生活?
她还贴心地分好了日子,逢单逢双、早中晚午,分别都让谁去陪她。
夙夜起初没有感受到不妥,甚至沾沾自喜,因为他可以逢单的晚上去见她,这意味着二人可以过夜。
直到某天,他对秦婉的执念,忽然像琴弦崩断,震得他神思清明。
深夜里,情事过后,夙夜让丫鬟接了盆热水,他帮秦婉擦干腿间的污浊,颇为温存,秦婉困得狠了,还在读她哥哥写给她的信。
夙夜忽然有些厌倦,说要去洗身子。
他身量高大,不便在房内洗沐,于是独自去了浴房,值夜的丫鬟是秦婉的贴身侍女宜兰,她恭恭敬敬地给夙夜准备热水。夙夜披着玄青的袍,站在月色下,看着宜兰的背影,想起自己与秦婉的初遇。
秦婉当初天不怕地不怕,带着宜兰偷偷离家出走,因此才遇见夙夜。夙夜从没有过问,不过想也想得到,宜兰替她收拾过不少烂摊子。
宜兰转过身,夙夜不着痕迹地多看了几眼。论样貌,宜兰不比秦婉,充其量就是小家碧玉,但要论身段,就另说了。
夙夜此刻心思烦闷,全无男欢女爱之意,他只不过是在想,为什么是秦婉?为什么自己非秦婉不可,世上还有很多女子,并不比她逊色。
单论处事能力,连丫鬟宜兰都比她强不少。
这天夜里,夙夜坐在浴池中,像是被冷水泼了一遭,有了很多以前从不会想的问题。
不过至少,他还是她秦婉的,宠爱她,好像成了夙夜的本能。
冰面一旦开了裂缝,口子就会越来越大,夙夜还是照常按着秦婉给的时间去陪她,不过每回事后,他都要独自待一会儿。
起初只是一炷香,后来就是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每次从浴池回去,秦婉早已睡了。
次数多了之后,夙夜察觉到,他去浴池的晚上,都是宜兰守着。
她给他准备热水、备了茶果,甚至放了软塌和闲书,好让他在浴房多消磨一会儿。今夜亦是如此,宜兰抱着竹筐,给浴池中洒了花瓣,夙夜站在她背后看她,宜兰弯着腰,腰肢细细的,向着臀部逐渐浑圆,像一个饱满的蜜桃。
等他脱了衣裳进去,宜兰就站在门外守着,夙夜重新把女人叫进来,小丫鬟脸上很胆怯、又像期盼。
“我每回过来,夜里都是你。”
宜兰立刻低下头:“是……凑巧罢了。”
她是秦婉身边最久的丫鬟,侍女们守夜当值都是她安排,有什么凑不凑巧的。夙夜不屑于拆穿,他沉思片刻,惊讶于自己并没有什么怒意。
“过来,帮你家小姐洗过吗?”
闻言,宜兰重新把脸抬起来。这张脸从未如此生动,羞涩、喜悦、和不容忽视的怯意,漆黑的眼珠凝着夙夜,她受宠若惊地靠近夙夜,点头:“洗过。”
夙夜不再多话,只是闭上眼。宜兰会意,用帕子沾湿了,攥在手心,轻轻擦到夙夜身上。
红霞悄悄浮上她的脸,宜兰平时遇见夙夜,总觉得他高挑瘦削,今日一看,原来他的肩膀宽阔,胸前肌理起伏,精瘦的身躯好像一块温润的玉,上手摸了方知其中棱角。
“用点力。”他的嗓音忽然想起,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边,宜兰手上一软,澡巾便落到了水里。
“抱、抱歉……”她吓得要哭了,夙夜只是捡起湿巾,递到她手中。
两人都沉默下来,氤氲的水雾中,宜兰给夙夜擦完了肩膀和手臂。
他始终闭着眼,依然能感受到宜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良久,他睁开双目和她对视。
宜兰又红了脸,他的样貌魅惑,眼角下的泪痣万种风情,外人都说他是祸水,这张脸曾经数次在她梦里出现,可她从没有吐露这番心意,因为她知晓,他是小姐的男人。
今日能帮他擦拭身躯,宜兰已经足够幸福。
“上身擦完了。”她干巴巴说了句。
要继续吗?
夙夜沉声:“嗯,出去吧。”
宜兰失望之余,也松了口气,她转身要走,夙夜又在她身后问:“下次帮我擦完吧。”
她不敢转身,身后已经响起了水声,他问:“下次还是你吗?”
“是。”她小声而肯定。
夙夜低笑一声:“不是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