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旷皱眉不语,低头看着对面的人。
嘉阳梳着妇人的发髻,面容苍白憔悴,她早已褪去了青春的骄纵姿态,却又学不会伏低做小。她仍然迷恋面前这个男人,却又找不到跟他相处的方式,恨不能爱不得。
“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为什么不能进去?”看来她曾试图进府,却被挡了驾。
傅旷冷笑,“相府才是你家,你应该回那。”
“那你呢?你也跟我回相府。”嘉阳的声音隐隐发颤,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畏惧。
傅旷觉得烦躁,不打算继续跟她说话,嘉阳却当街拽住了傅旷的衣袖,“你不能走,不说清楚你就不能走。”
“放手!”傅旷冷冷一甩,却并没甩开。
“你让我进去,为什么不让我进?是不是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嘉阳早就听说傅旷找回了心中挚爱,就藏在平章府里。
“闭嘴。把你的手放开。”傅旷额角青筋突起,周围的百姓都在朝着他指指点点,他害怕的是他们议论田贞。
“我是你的妻子,我不放手,你叫那个狐狸精出……”
没等她说完,傅旷反手拽住她,一把将她拖进了府中。
“不走是吧?想进来是吧?好,那就如你所愿。”面前的傅旷犹如罗刹转世,嘉阳顿时后悔不该听傅征的话,也许她根本不应该进来。
“带走,将郡主带到西院找个房子,关键是——别让她出来。”
“不——不行!傅旷——傅旷你不能这么对我……傅旷……你不能……”嘉阳的声音渐行渐远。但傅旷的脸色已然阴冷,既然不愿意好好当她的郡主,那就在这当个阶下囚吧。
其实,阶下囚倒不至于。傅旷不短她吃喝,不短她穿戴,但就是出不了院子。总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守在院门口,嘉阳只能在自己的院子待着。但她不怕,自己出不去,她娘还有傅相都会来找她的。
果然,两天之后,栎阳公主摆驾平章府。
此时的栎阳公主已经五十有七,虽雍容华贵却难掩老态,傅旷看着她难免想到了自己母亲。无论怎么比,这个面前的这个老妪都比不得宋香君,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母亲仍是少女之姿,国色天香,而这个女人,从上到下都透着腐朽的气息,让人作呕。
傅旷观察够了,终于开口,“不知公主驾到,有何贵干?”
“田丰我儿不必客气,本宫前来,是想看看嘉阳,也不知道她的衣服带的够不够,吃的合不合……”
“公主多虑了,她在这儿一切都好,公主请回吧。”傅旷垂头悠闲喝着茶,栎阳公主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的确,那句“田丰我儿”足已让傅旷起杀心,但若让旁人看出来傅旷这几年也白混了。他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栎阳公主一脸算计的表情,“公主请便,傅某还有事,失陪了。”
栎阳公主知道软的不行,就想拿出公主的架势,“站住!”
“本宫面前这般无礼,本宫今日来,就是要逛逛你这平章府,怎么?还不行?”
傅旷笑呵呵的看向她,眼神阴冷,笑容冰凉,“平章府今日不待客,来人——送客!”说完便走,留下栎阳公主暗暗咬牙,却发作不得。
灰头土脸被人“请”了出来,栎阳公主转头就去了相府。
傅征忙活着要去西北赈灾,说是赈灾,却连个赈灾的款项都不发,难道让他口头赈灾吗?那还不被那些暴民活吃了?!傅征急得团团转,一趟一趟往户部跑,奈何傅旷不发话,户部哪敢给他钱啊。他便只能自己想办法,不是组织乡绅募捐,就是游说官员助力。
但都收效甚微。
此时栎阳公主怒气冲冲的找过来,傅征也是一脸的不耐烦,“圣上不是不让你出宫吗?”
“皇上为什么不让我出宫你不知道吗?”栎阳阴阳怪气道,“还不是你那个好儿子。”
傅征冷笑,“怎么?被他撵出来了?”
栎阳顿时泄了气,“嘉阳进去之后就没出来,我担心……”
“那不是挺好?他们小夫妻终于能团聚了。”傅征两日之后就要出发,但现在都还没张罗到钱,他愁的不行哪有功夫听这些女人的事。
“好什么好?我嘉阳还不知道在他府里受什么气呢。”一想到女儿栎阳公主不仅悲从中来,说说话就要哭。
“行了行了……哭什么?”晦气。
傅征很怕自己这趟是有去无回,格外的迷信。
“要我说,你就安心吧,指不定人小两口在府里甜甜蜜蜜呢,就你瞎操心。”
栎阳公主冷冷的盯着傅征,“你在说什么胡话?那是你儿子,你能不了解他?要是像你说的,早八百年前就甜蜜了,何苦我们做了那么多还是现在的局面?”
“那你现在在我这儿我能怎么办?”
“你能怎么办?你不是他爹?你去啊,你让他把嘉阳放出来。”
“我?我……”傅征烦的不行,“算了算了,我一会儿去一趟,你先回去吧。”
栎阳公主听傅征这么一说,立刻破涕为笑,“你是不是还在为钱的事发愁?”
“还用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