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白辞十分庆幸他上午就拜访了苏家，所以他才可以在回到白塔后看到白塔首席那么慌乱的神情。
当时是白塔首席在主持工作会议，按照要求，所有的通讯仪器都必须保持静音。
关于拮抗基因劣化特效药取得阶段性成果后，白塔首席又一次陷入了被包围起来，各种讨论和思路在会议上被提出，过分惊人的专业能力让苏子宸能够快速否决掉不具备可行性的思路，而少许的启发就能让白塔首席快速找到攻坚的要点，他的大脑就像是一台精密到可怕的仪器，让人毫不犹豫地相信他的脑海里有着完整的科研蓝图，只需要按部就班，就能够完成所有项目。
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他。
令人惊叹，他仿佛就是人类心智的荣耀化身。
通讯仪响起尖锐声音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刚来的研究员没有静音，他们看向了徐玥。
徐玥就坐在苏子宸的身边，他负责记录会议内容。
当着众人的面，他将通讯仪放到桌面上，界面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动静。
苏子宸突然站起身，语速很快：“抱歉，是我的通讯仪响了。”
他快速跑出会议厅。
还没来得及关门，被强制接通的通讯仪就传来了非常严厉的声音。
“蠢货，立刻回来。”
然后通讯就被挂断了。
事实上，会议厅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首席被呵斥的声音。
他们面面相觑，黎白辞唇边的浅笑也抹平了，冷着的脸十分难看。
他听出了那是苏盛的声音，和面对他时的恭敬不同，他与苏子宸的对话，不，是单方面对苏子宸的强制性命令中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意味。
即使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黎白辞依旧不悦。谁给苏盛的勇气，让他敢这么对白塔首席说话？
苏子宸脸色平静地进了门，黎白辞却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明显的慌乱。
“我有事要离开，会议由次席主持，会议记录整理好后放到我桌子上。”他简明扼要地吩咐，“项目主持权移交次席。”
不等其他人的反对和质疑，苏子宸就开始收拾东西。
黎白辞的手摁在了苏子宸的肩膀上，目光坚定：“阁下，我想你需要给我们一个理由，是什么让你放弃这么重要的工作会议。”
苏子宸沉默了一下：“没有理由。”
他也不知道主人为什么紧急召回他，他给不出理由。
其他的大佬开始当和事佬：“首席阁下应该真的有急事，所以才不能主持会议。首席已经解决了很多核心问题，剩下的我们也能解决，我们也不是吃白饭的。”
黎白辞的手掌缓缓收回，露出了一个贵族式的假笑，意味深长地说：“那么，希望您是真的有比解决基因劣化还要重要的事情吧。”
苏子宸抿着唇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徐玥惊讶地发现苏子宸的手掌不易察觉到的微微颤抖，有一页纸张拿了两次才拿起来。他挑眉，这是……在害怕？
而黎白辞不合时宜的反驳可不是他往常的作风呢，徐玥的目光轻轻飘过黎白辞的侧脸，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在暗中发生了。
当苏子宸离开后，徐玥见到黎白辞明目张胆地给自己的耳朵上挂上了一个耳机，同时用微带笑意而强硬的语气推迟了会议并清场。
他恍然：黎白辞之所以要拦下苏子宸，是因为他要给苏子宸放窃听器。
有备而来到这种程度……
徐玥的手指曲了曲，确信有一些他不知道而黎白辞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参与会议的各位大佬都离开了会议厅，他稳稳地坐在会议室里没有动弹，黎白辞没有驱赶他，而是闭着眼睛等待着什么。
徐玥拿出了通讯器下达命令，没过多久就有白塔中的员工扣响了会议室的门，恭恭敬敬送上了一副盒子。
他拆开盒子，在缓缓睁眼的黎白辞面前，拿起一只耳机挂到耳朵上，然后朝着黎白辞轻轻笑了笑。
……
苏子宸在离开白塔的时候很慌张，他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主人发那么大的脾气。
他下意识地打通了温九的通讯，声音尽量平稳：“哥，哥，我今晚可能回不去。”
打通之后，他才想起来，不能让温九担心，却全然不知道，他的嗓音已经暴露了一切，恐慌的，害怕的，就像是见到了天敌的炸毛小猫咪。
温九安静了一下，然后才应了声：“好。”
苏子宸稳了稳气息，低声说：“哥，我，我今天加班，哥你先睡，不用等我，明天，明天可能也要加班……”
他觉得按照主人在通讯里的愤怒，自己今天一定回不去，但是不肯定明天能不能回去。
通讯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温九的回答：“好。”
苏子宸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他不敢让温九察觉，所以他很快挂断了通讯。
温九仰头望天，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苏子宸背后的黑手终于忍不住了吗？
他知道苏子宸回去可能会面临什么，他会被教导，训诫。一个可能生出异心的小间谍，偏偏又得到了目标的喜爱，当然要巩固他对主人的忠诚。
可温九同样在等待苏子宸彻底害怕，然后再把自己家的小猫咪带回来，让他换一个主人。
会对他下手的势力不会粗心到连有没有定位或是窃听都分辨不出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