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威武男子眯起眼睛,问道:“何解?”
圆慧犹豫了一下,等那男子眯起眼睛,一股威压降临,他叹息一声,不再隐瞒,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
威武男子起初听着,还是表情如常,可越是听到后来,越是面露惊奇,眼中精芒闪烁。
几个僧人还能保持平静,李多寿几次想要开口,但看了威武男子一眼,都生生忍住。
南冥子师兄弟听着,却是心潮起伏,不能自已。
他们二人在陈错入寺前,就面对面交谈过,当时那君侯,还是一介凡人,说起香火道都是半懂不懂,结果这住了几天下来,转眼就非凡之境圆满了?
而且,在这期间,还有这许多曲折?
尤其是那知客僧慧智,靠着与陈错亲近,不仅进境神速,而且几乎每次碰面都有收获,这样的好事,谁个不羡慕?
一时之间,二人心神恍惚。
秋雨子则定不住念头了,他听到圆慧说昨日给了陈错一本《心庙法》后,当即道:“昨日给了观想法?昨日?”
圆慧看了过来,点头道:“正是。”
秋雨子表情古怪,问道:“昨日给他,今日就……就立下心中神了?而且一步圆满?”
圆慧还是点头,说:“正是。”
一时之间,人群无声。
在场之人,境界最差的也是第二步道基之境,但没有任何人因此而轻视一步圆满。
秋雨子再次开口,声音有几分急切:“那在此之前,他得了哪家门派的相助?如那陆小子,得了天师道之助……”说到此处,他的目光落到了南冥子二人的身上。
南冥子苦笑道:“我等发现君侯异样,确实有心结交,但他来归善寺借住,我等如何好出手?不过,若论先后,自然是我等在先,是第一家发现了君侯身份的仙门!”这一刻,他自是将那定心门的半心道人抛之脑后了。
秋雨子却根本不搭腔,再看圆慧。
方才让人家吃了那么一个大亏,圆慧也不好不理,叹息一声,道:“该是没有旁人相助的,君侯此番过来,其实算是求助,似是被哪个鬼魅盯上了,因此借住下来。”
“寻常鬼魅,也敢谋划转世仙人?”垂云子嘀咕起来,“但这寻常鬼类都能逼得临汝县侯来此,要说有人相助,才说不通吧。”他其实知道那定心门的事,正是要用这般说辞,来令定心门日后不好出面分说。
南冥子一下就明白了师弟心思,不由给了个鼓励的眼神。
“哼!”那威武男子却是冷哼一声,看向李多寿,淡淡问道:“朕的侄孙,为何没有供奉护持?”
我如何知道?
今日之前,所谓临汝县侯在旁人看来,不过南康王之弟,能有几人关注?怎么可能派一供奉随行护持?
李多寿心底转念,但如何敢言?只得躬身道:“陛下息怒,实在是……实在是我等不知此事。”
威武男子已不耐烦的打断,道:“按与朕的血脉远近,陈朗与龙椅上坐着的那个,又或大殿中的那个一般无二,更是舍命为朕分忧,他的儿子本就该受重视,何况又是真仙转世,居然没有大内供奉在旁护持?以至鬼类宵小都敢打他主意,你居然告诉朕,自己不知道?”
李多寿张口欲言,不知如何分说。
男子说完,也不再多言。
“没有其他门派相助,靠着一本入门心法,就立下心中之神?”秋雨子深吸一口气,对圆慧之说,又信了几分,只是随即他回过神来,又一次怒视圆慧,“你竟给转世仙童佛门功法?是何意思?欺我昆仑无人?”
圆慧尚未开口,就有人先开口了。
“秋雨子师兄,”南冥子上前一步,毫不畏惧的与之对视,“昆仑已收了陆公子,还要惦记临汝县侯不成?何况,这转世之仙,不是一下来就打上了你们昆仑烙印的。”
秋雨子眉头一皱,道:“怎么?太华山有想法?某家知道太华山的底蕴,不过某家承师命,来请转世仙童,是不好违逆上意的,还望师弟能行个方便,不然咱们都难做。”
南冥子一听,就要再说。
“诸君,”那威武男子再次开口,“朕这侄孙再是转世仙人,也是我陈氏子弟,是承王朝气运之人,到底要入哪家,总不能你们私下里就决定了吧?总要问问他,再问问朕!”他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天地之间,更有股莫名气息落下,让众修士心血跳动!
麻烦了!
这疑似转世仙人的临汝县侯,身份太过复杂,用在陆家的那一套法子,怕是难以凑效!
秋雨子眉头一皱,心中思量,最后又忍不住抱怨:“这南朝气运衰颓,哪位前辈这么想不开,何苦要蹚这浑水啊……”
一念至此,他正要再说,但忽然神色一变。
不光是他,其余众人也都心有所感,纷纷朝右殿看去。
那殿堂之中,忽然红光大盛,但蕴含其中的一道意念,却在快速衰退,最终归于平静。
下一刻,赤红衰退,温度下降,陆忧的身影在白雾中隐隐浮现,缓缓吐气。
和来时相比,这陆忧的脸色苍白而憔悴。
“失败了。”秋雨子叹了口气,默默摇头,“到底还是积累不够啊,便是有坚定意志,也终究难成。”
圆慧合十道:“就算是转世仙人,一入轮回,前尘尽洗,也是从零开始,不复归真不过往,也是难免的。”
“得诸多助力,心中却不立,不成的。”表情木讷的僧人闷闷说着,指了指心口,摇摇头,忽的神色一变,朝山下看去。
余下众人都是神色急变,也都朝陈错那座独院看去!
院子里面,一道澎湃意念升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