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
“如果伊莎贝尔没有压制人欲锁链的力量，我们或许就不会在禁忌项目上走那么远。”
“如果一开始轻微的违反就受到了惩罚，那么严重的反噬可能根本就不会出现！”
“从这个角度来说，伊莎贝尔确实没把我们这些死灵法师当人。”
“在她眼里，我们就像是可以被随意收割的青草，肆意屠宰的牛羊……”
眼看丹妮娅抱怨的越来越夸张。
想起老师本人随时在后面盯着。
马修赶紧找补说：
“说不定她只是想考验一下你们。”
“她想看看，如果没有人欲锁链的约束，你们是否能够通过自我与内心完成节制。”
丹妮娅冷哼一声：
“埃克蒙德确实是这么说的。”
“这就是他们故意放纵的借口！”
“可本质上谁都知道这是为了打压白岩城！”
“你要明白，当时的白岩城已经拥有四位传奇死灵法师，还有更多优秀的年轻人才正在人欲锁链的培养下茁壮成长。”
“如果不是别有用心，联盟会把亡者之痕吃块肥肉推到我们嘴边吗？”
“都是用心险恶之辈，说什么用心良苦？”
“无非是成王败寇罢了！”
这番话说的马修差点想要为她鼓掌。
丹妮娅的思路和他完美的吻合。
他其实也是觉得老师只是想找个借口干一波白岩城罢了。
但这话不能明说。
当下马修含糊其辞了几句，又重新将话题转移到狄更斯身上。
丹妮娅告诉马修。
狄更斯的现状就是由于人欲锁链的反噬过于严重造成的。
他已被负能量彻底同化。
变成了负能量领域的人形集合体。
一种类似于领域之魂的可怕存在。
马修听完之后连连点头。
“感谢您为我解答疑惑。”
“对了，您先前提到的那个人造传奇计划，需要的东西是指高维物质对吧？”
丹妮娅顿时激动起来：
“对对对！”
“就是那个东西！”
“我只需要一点点就好了！”
马修语气诚恳的回答道：
“我可以给你一些。”
“但很抱歉不是现在。”
“我需要观察一段时间，随后在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我才会把足够的高维物质交给您。”
丹妮娅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
“观察？”
“你还想观察什么？
我的项目可以公开给你看，资料也可以拿给你！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只要别拖拖拉拉的就行！”
马修的语气仍然不徐不疾：
“我能理解您的急切。”
“可您既然是永生的状态，应该也不急于这点时间吧？”
“坦白的说，我很尊敬您，但也同样在提防您。”
“您在死灵领域的造诣远超我的认知，我没办法通过自己的知识对其进行百分百的甄别与判断。”
“我唯一能够对您建立更多信任的方式就是用足够的时间去观察。”
丹妮娅冷声道：
“你要观察多久？”
马修回答道：
“十年，或者二十年。”
“具体取决于你我之间的关系。”
丹妮娅没吱声。
马修又道：
“如果您实在急于求成的话，我还有另外一套方案。”
“那就是我们签一份这个。”
说着。
马修将一份已经书写了一些文字的羊皮纸展开。
随后用法师之手拿着羽毛笔。
又在上面详细补充了一系列的细则与条款。
丹妮娅没有睁眼。
但她显然看到了羊皮纸上的内容，声音变得充满了不满：
“深度契约？”
“这么苛刻的条款，你想把我变成奴隶吗？”
马修一脸认真地说：
“条款苛刻，恰恰说明了我的诚意。”
“我愿意为您的项目赞助一些高维物质，但我也需要为自己的安全考虑一些。”
“只要您签下了这份深度契约，您想要的东西，我立刻双手奉上。”
“又或者，如果您不急于一时的话，我们可以慢慢来。”
丹妮娅沉思良久。
而后郁闷地叹了一声气：
“哎。”
“果然是七圣联盟的法师，处处都是心眼。”
“算了，我不着急了，慢慢来吧，哪天如果你真能信得过我，把东西送过来就好。”
“烦死了！”
“我要睡觉了！”
“你赶紧滚吧！”
可就在马修苦笑着准备离开之时。
丹妮娅忽然又喊住了他：
“对了。”
“我本来还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是用来强化「策反」这个法术的好东西。”
“东西我放在死灵转化池里，本来是准备拿出来直接给你的，现在的话……十年二十年后，等我们之间建立了信任再来拿吧！”
马修心中一动。
他回身走了几步，快速来到那座负能量氤氲的死灵转化池旁。
池中深不见底。
马修的感知被屏蔽在外。
他沉吟了几秒，忽然试探性地打开了负能量领域，看看能不能通过领域的力量探查池底的情况。
可就在那一刻。
整座大厅突然剧烈阴冷下来——
啪啪啪！
清脆的声响从地板上不断传来。
马修眼睛一眯。
那赫然是空气里的水元素被冻结成了小冰渣，正在一块块地掉落！
玻璃罐之间。
一道道极为压抑的领域之力铺天盖地般涌了过来。
在这股力量面前。
马修的负能量领域仿佛“卡壳”了一般，迟迟铺不开来，甚至有一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趋势！
这是……
丹妮娅的负能量领域！
“哗啦啦！”
死灵转化池里传来剧烈的水声。
马修回头一看。
一只只五颜六色的幽灵正竞相从池底冲出！
这群幽灵在负能量领域的加持下，显得极为可怖狰狞，它们环绕着马修飞行，还未触及他的皮肤，便给人一种难以忍受的刺痛感！
……
「警告：你的负能量领域被丹妮娅的负能量领域所打断！
领域覆盖：丹妮娅凭借更高级别的探索度与熟练度，短期内压制了你的负能量领域窗口，你无法在短期内继续执掌负能量领域！
警告：你遭遇了一群厌世之灵（传奇生物/极度危险）！」
……
厌世之灵。
传奇级别的幽灵造物之一。
它们是幽灵的传奇形态，每一只厌世之灵都带着厌世、毁灭、痛恨、戾气、喜悦等夸张到极致的情绪。
这些情绪已经自成领域。
也是厌灵们的力量来源之一。
作为死灵领域的禁忌之物，每一只厌灵的诞生都伴随着大量无辜者的惨死，是联盟绝对不会允许的造物。
厌灵的实力很强，而且进攻手段防不胜防，哪怕是传奇法师在对抗单独的厌灵的时候都必须非常小心。
更何况是一整群了！
“居然是厌灵。”
马修的眼中闪过一丝短暂的错愕，旋即便是深深的惋惜与遗憾：
“所以……”
“先前的那些话，果然是在套近乎吗？”
“其实我也察觉到了一些漏洞，比方说，你明明有三十条誓言，按理说会遭遇比狄更斯更严重的反噬，凭什么你情绪这么稳定？”
“现在看来，你是彻底抛弃了自己的情绪，把它们融入到了厌灵的身体里。”
“而从开始制作厌灵这种禁忌生物开始，你就做好了彻底和联盟翻脸的准备了吧？”
“如果我没猜错，和蛇山魔域合作的人是你，红冠狼人搬运回来的那些尸体，也是送到这里……”
“毕竟，以狄更斯现在的状态，也很难和人好好谈论合作了……”
丹妮娅冷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她的声线中带着深深的讥讽：
“既然你什么都猜到了，为什么还赖着不走？”
“还不是因为贪心作祟，幻想从我这里获得更多？！”
“套用伊莎贝尔的话术，如果你刚刚一走了之，就不会陷入我的陷阱。”
“可既然你选择了留下来，并来到这座池边，那就只能怪你自己缺乏约束了！”
话音落下。
所有厌灵都发出尖锐的嚎叫声。
即便是马修提前封锁住了耳朵，也能感受到那直入灵魂的颤栗！
下一刻。
他背后的池子里，所有的黑色液体汇成了一道龙卷。
紧接着。
水龙卷倾覆下来，化为一条巨蟒将马修身边的空间牢牢封锁住！
这是……
黯蚀之力！
“黯蚀空间……”
马修默默地分辨着丹妮娅的招数。
黯蚀领域可以将深陷其中的生灵的肉体完全剥离。
只剩下相对不设防的精神空间。
对于厌世之灵来说。
这确实是最好的攻击对象。
即便马修的肉体强悍，能够在黯蚀空间中支撑一段时间。
他的身体各大抗性也会在黯蚀之力的影响下大幅度下滑。
在对抗厌灵的过程中也会出现种种有心无力的迹象。
他试着调动了一下黯蚀领域的力量。
发现这一领域也被封锁了。
马修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奇：
“原来可以这么玩……”
丹妮娅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你以为多进几个领域就能成为真正的传奇了吗？”
“领域在于精，而不在于多。”
“同样一个领域，我在领域内的位格更高，哪怕只比你高一点点，也足以一锤定音！”
“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我想要的东西交出来！”
“否则，你最好的下场就是成为我最新的厌灵！”
马修默默摇头：
“可惜了。”
“我原本以为你会有些不同。”
“没想到图穷匕现之后也是这副模样……”
“白岩城的路……果然彻底歪了！”
丹妮娅怒斥道：
“你这个叛徒！”
“身为死灵法师，却沦为联盟的走狗！”
“你还好意思指责白岩城的路出了问题？”
“类似的话我在伊莎贝尔和埃克蒙德身上已经听了无数次了。”
“我也曾问他们，如果白岩城的路是有问题的，那么我们应该走怎样的路呢？”
“可他们并未回答我。”
“他们只是告诉我们是错误的。”
“但却从未告诉我什么是对的！”
“一开始我又困惑又愤怒。”
“可后来我明白了。”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们死灵法师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干脆一路错到底？”
在丹妮娅愤怒的咆哮声中。
无数只白色的手骨从黯蚀空间的各个角落里猛然猛然伸出。
直直的摸向了马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