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定国公就在这里,他的祖父有求必应,应者如云,他说什么,那些人多半会相信的。万一定国公有什么不臣之念,顷刻之间,就会变成塌天大祸啊!”
“胡说!”
朱棣勃然大怒,“徐家忠贞,人尽皆知,中山王大功,功盖寰宇,你如此歹毒揣测,中伤功臣,伱真当朕不敢杀人吗?”
朱棣怒火三千丈,当真准备下手了。
袁纲额角冒汗,心突突乱跳,却也不愿意低头。
他猛地跪倒,磕头作响,“陛下,纵然徐家忠义,这一代人如此,往后却是未必。更何况天下有那么多野心之辈,他们会借着中山王的名头,聚集在徐家周围,结党营私,左右朝局,为祸甚大。陛下,为了大明江山,千秋万代,务必要防微杜渐,不可遗祸子孙啊!”
朱棣也不是傻子,老岳父封神,这是好事情,但是徐家地位越来越高,久后会不会出事,这就不好说了……
“徐景昌,你又怎么看?”
徐景昌立刻道:“臣觉得袁御史说得太对了,简直说到了臣的心坎上。”
这下子把朱棣都弄愣了,这小子脑子坏掉了?
人家弹劾你,你说人家说得对?
就连袁纲都迷糊了,我不会是幻听了吧?
朱棣哼道:“徐景昌,要真是如此,朕可就要关了徐王庙,下旨不许前去祭拜。”
“可以!”徐景昌道:“这才是正理,臣绝无异议。”
朱棣深吸口气,“徐景昌,这么说,此事就此结束了?”
徐景昌笑道:“陛下,臣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问题,想要请教袁御史,只要他能说清楚了,臣必然答应。”
果然,姓徐的还是有话说!
“讲!”朱棣干脆道,他甚至都有点期待了,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束手就擒的!
“袁御史,你说我的祖父封神,我们徐家子弟如果趁机摇旗呐喊,可以左右朝局,影响天下大势,便是造反谋逆,也并非没有可能。”
袁纲点头,“没错,下官秉持公心,上书言事。也请定国公能仔细权衡,这对你们徐家也是好事。”
徐景昌点头,“我知道,袁御史属实刚正不阿。我只是想问你,如果有一家,传承两千年,风光几十代,官居超品,连改朝换代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圣贤后裔,比我如何?”
袁纲顿时愕然,他怔了半晌,突然大叫道:“那是圣人后裔,岂能和你相提并论?”
“为什么不能相提并论?”徐景昌笑呵呵道。
“因为,因为孔氏圣贤教化,泽被苍生,仁孝传家,忠心耿耿,天日可鉴,你,你这是诋毁圣贤!”
徐景昌笑道:“袁御史怕是误会了,你说孔夫子有教化之功,我家祖父也有恢复燕云之功,驱逐胡虏,恢复中华。你说孔家仁孝,我们徐家也是忠义传承。我可以保证,徐家与国同休,和大明休戚与共,可没想过要像孔家这样,生生不息啊!”
徐景昌笑容可掬,但是听在袁纲的耳朵里,简直大逆不道。
你们真是臭不要脸,居然敢和孔夫子相提并论……但他又很快发现,还真不好驳斥……你说孔夫子了不起,人家讲徐达也有光复之功。
你说徐家门庭显赫,一门二公,可孔氏也是地地道道的衍圣公,还是世代传承的。
你说拜祭徐达有危险,那遍地的孔庙,那么多磕头的学子,又该怎么算?
更绝的是,徐景昌一开始就认同了,你说得都对。
我不辩解,但我只求一个个公允,你不能只针对徐家啊!
“陛下,定国公真是牵强附会,巧言令色,孔氏传承两千年,从无过错,陛下千万不能听信他的言语啊!”
朱棣此刻已经云淡风轻了,他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徐景昌,眼神之中,多了那么一丝丝赞许。
好小子!
够厉害!
“定国公,你还有什么说的?”
徐景昌道:“陛下,袁御史方才说了,就算我们徐家忠孝,也会有有心人,利用徐家的名头,结党营私,左右朝局,为祸甚大。臣相信袁御史的话,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借着孔家的名声,结党营私,左右朝局?这算不算为祸甚大?”
徐景昌扭头,似笑非笑看着袁纲。
“袁御史,我是讲道理的,我也希望你不要昧着良心撒谎。”
袁纲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只能低声道:“定国公是要以结党营私之罪,对付下官了。我袁纲无党!”
这位袁御史朗声说道。
徐景昌大笑,“袁御史,你误会了,我是希望你能以无上大勇,替朝廷铲除隐患……徐王庙可以关了,也必须关了。但是另一家,还望也能一视同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