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中还算客气,也是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才出来迎接,把徐景昌请到了里面。
“定国公,你有什么吩咐,想要看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
徐景昌笑道:“这样吧,这些日子,不断说要对安南用兵,就把云南道、广西道、四川道、贵州道,四道御史叫过来吧。”
吴中怔了怔,不解道:“定国公,你要监察众御史,或是贪酷,或是不谨,或是才力不及……如此指名道姓,询问四道御史,道理何在?”
徐景昌哈哈大笑,“吴都御所说,那是吏部监察范畴,我又不是吏部天官,管不了那些。我要从国家安全的角度,来审视各部衙门的情况。你还是赶快把人带来吧。”
朱高炽也道:“没错,父皇已经下了旨意,他也很关心这些事情。”
这回吴中无奈,只能下去,不多时,足有二十几位御史,一字排开,站在了徐景昌面前。
“下官见过徐平章。”
徐景昌笑着点头,他看了一圈,指了指最前面的一个,“你是哪一道的御史,负责什么?”
这个人四十来岁,身形魁梧,容貌威严,他向前一步道:“下官云南道御史高广文,去岁受命,担任云南道监察御史,一年来前后上书十五道,共弹劾革职布政使一人,知府三人,知县七人,还弹劾王公放纵家丁,伤人性命……所弹劾官吏,悉数遭到惩罚,桩桩件件,历历在目,徐平章可以随意查看,并无一字虚言。”
徐景昌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扭头对吴中道:“这般说来,高御史算是督察院的佼佼者了?”
吴中面上带笑,“高御史属实不错,只是督察院皆是这边清正廉洁,尽忠职守的官吏,不止高御史一人而已。”
徐景昌连连点头,又笑道:“高御史,我想问问你,你可知道,云南府库之中,有多少存粮?”
高广文一怔,下意识道:“此事应该问户部。”
徐景昌道:“户部自然有数目,但户部说多少,你就相信吗?难道监察御史不需要核实钱粮等事?”
高广文老脸一红,无奈道:“此事,此事下官不知道。”
“那我再问你,云南可以征调多少民夫,又有多少兵丁?”
“这,这似乎也不是监察御史该管的。”
徐景昌又道:“那云南一省的岁入,是结余还是亏空,财税状况如何,能不能负担大军开支?”
高广文急了,“这些事情,都是户部、兵部、云南布政使衙门的事情……下官区区御史,如何能知道?”
徐景昌笑道:“这就是一问三不知了!那我问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监察百官,上书弹劾?”
“我,我自然是风闻言事,他们又贪贿不法之事,上奏朝廷,就是御史的职责所在。”高广文争辩道。
“那我说那些,如果出了差错,算不算渎职?是不是误国误民?”徐景昌哼道:“云南的状况都不清楚,就有好些人嚷嚷着动兵,到时候要消耗多少钱粮,动用多少民夫……凡此种种,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轻言开战?”
徐景昌又点了第三个人,“你是哪一道的御史?”
“回定国公的话,下官是广西道御史李可壮。”这人说话声音很低,带着颤抖。
徐景昌又道:“你监察广西,那你知道广西有多少土司吗?”
李可壮一怔。
徐景昌又问:“这些土司有多少在边境上?”
李可壮更是不知道。
“那他们和安南是什么关系,有没有往来?”
李可壮冷汗直流,竟然吓得跪在地上,“下官不知,下官有罪。”
又是一个一问三不知。
徐景昌看到了这里,扭头看向脸色铁青的吴中,冷冷道:“吴都御,我也不想多问了。朝廷御史,只能盯着百官私德,是否贪腐。但是却连监察省份的基本情况都不知道,就算下面有严重的贪腐瞒报,也是一无所知……对了,如果我没猜错,他们都没有去过云南和广西吧?”
吴中前所未有的尴尬,“督察院自然是要监察地方送来的公文,了解状况,朝廷并没有要求他们必须去地方。”
徐景昌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们连自己都说不清,还能干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