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
魏婧跪倒在了地上, 她腿上怀中,则是一脸紫红的杨飞鸿。
她安静地哭泣,然后哭声越来越大,她很努力地要将不停流下的眼泪拭去, 但是眼泪却越擦越多, 到最后, 她几乎是赌气般地将怀中的尸体往旁边一推,然后两只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埋头哭了起来。
她蜷缩着,这是最接近婴儿在母体内的姿势之一, 她像个孩子一样哭,或许是因为她希望自己现在就还是个小孩,她还可以不负责任, 哭完抬起头的时候,会有大人告诉面前的死局该怎么解决,还没死掉的父母会拍着她的头一边骂她一边将她搂入怀中。
但是她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更何况, 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都很难逃避自己的责任, 更何况是现在,还是杀人的罪责。
她一边哭, 一边很明白自己正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于是她只好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尸体。
杨飞鸿没有沈安那么缜密, 这意味着他来她的公寓并不是严格保密的,他是开着自己那辆张扬的跑车来的, 期间不知道路过了多少个摄像头,她没法像对待沈安那样让他消失就算结束了, 因为他就算“失踪”了,其他人也能发现他“失踪”前要去见的人是她。
所以当她在门口看见杨飞鸿那辆跑车的时候,一边飞快地跑进了家门,希望杨飞鸿还什么都没发现——这有很大概率,她把那两样东西藏得很好,她这间公寓又足够大足够乱,杨飞鸿一个人要翻个底朝天才能找到被她藏起来的两样东西吧……但是除了抱着侥幸想法的这一半大脑,她的另一半大脑已经开始思索如果东西被他找到了,她该怎么办。
不能再用一次对付沈安尸体的法子了,杨飞鸿过于张扬的行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这个小圈子里连续“失踪”两人,怎么想都太奇怪了,就算都找不到尸体和凶器,也很难像现在这样被以单纯的“失踪”定案。
她必须想到一个万全的办法。
当她走进自己的公寓时,她听见了卧室里传来的动静,这意味着她需要杀死杨飞鸿的概率更大了。
越绝望,就越冷静。
越紧张,就越专注。
这好像就是她能一次又一次从差点被拆穿谎言的场合逃脱的缘由。
她走到窗帘旁,取下了窗帘上的一根装饰绳,那条装饰绳很特别,其实它完全不属于条窗帘,所以魏婧把它隐藏在了一个巨大的花瓶后面,她拿着这根绳子,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看见杨飞鸿举着那条项链又哭又笑的时候,她很难说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恐惧还是松了口气,但她苦中作乐地想到——至少她刚刚这几分钟内的思考与准备没有白费。
绞死一个毫无防备的人比魏婧想得要稍微轻松一些。
不过杀人从来都是最简单的一环,真正的难点在于脱罪。
魏婧在地上坐了很久之后,终于决定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了,她需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件事。
她抹了把脸,站起身,走到杨飞鸿身边。
他死得比沈安难看多了,而他的右手正紧紧地攥着那条项链——字面意义上的死都没有放手。
魏婧坐了太久,她感知里的短短一瞬,其实在现实里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杨飞鸿的尸体已经开始变得僵硬,要从他手中抠出那条项链来估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不过好在,魏婧本来也不需要他放开这条项链。
这条属于沈安项链被彻底攥紧在了杨飞鸿手心里,从外部看不出来任何痕迹,而她用来勒死杨飞鸿的那条“窗帘绳”,则是沈安死那一天系的腰带,这条腰带是一个有名牌子的限量款,这种牌子都是会登记客户信息的,所以魏婧当时根本不敢扔。
她把这条腰带从杨飞鸿脖子上拿了下来,然后烧了,烧剩下的钻石被她开着车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最后她回到公寓,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您好,我想自首。”
“卡!”
连拍了好几条魏婧在公寓里的戏份,勒死杨飞鸿,枯坐着哭泣,还有最后的自首戏,每一条都拍得很顺畅,傅非曲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了开来。
一直躺在地上扮尸体的苏二也终于松了口气:“再躺下去我就真的要‘尸僵’了。”
他一边爬起来一边揉着自己的脖子一边说,瞬间收获了片场的一大片捧场的笑声。
不过他这话是一点没夸张,傅非曲怕穿帮,所以重拍取各个角度的镜头的时候,秦尤是可以动的,毕竟魏婧是活人,苏二却是从头到尾都不能起来的,因为杨飞鸿是已经不会动弹了的死人,所以他愣是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拍了多久躺了多久,他现在扭一扭脖子,都可以听见一连串“咔啦啦”的响声。
“还好秦尤你每次都是一条过,不然我要是躺一下午的话,这脖子也就废了。”
苏二一脸俏皮地朝秦尤道了个谢,非常自然地捧了她一下,才去休息。
他接下来可以轻松几天,傅非曲要先把魏婧这间公寓里发生的事情全都拍完,杨飞鸿大部分戏都不在这个场景,所以他可以摸鱼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