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侍从兵分几路,将未撤离的人悉数抓捕。文莺、文雀均受了伤,好在不殃及性命,已先行去诊治。
赵浔抱着虞茉回至柴房附近时,四周静悄悄,不见任何身影。
“羞什么。”他示意虞茉抬眼去瞧,“庆言跟随我多年,这点小事自能办妥,今日的内情也不会再有更多人知道。”
楼家主仆方才哭得涕泗横流,却只能发出嘲哳音节,想来是七皇子为表忠心使的手段。
但虞茉手中从未染血,听后必然要夜不能寐,是以赵浔无意分享细节,择一条小径疾步下了山。
马车停在官道旁,三五内侍并八位侍从正耐心等候,见他二人来,眼观鼻鼻观心,有条不紊地打起帘子。
小几上放着两身衣物,应是就近采买的,衣料华贵,但于虞茉而言略显宽大。
赵浔先褪去自己的,再寻来巾帕擦干指节:“我替你换?”
“嗯......”她双腿酸痛,喉咙也犹如被明火燎烧过,顾不得忸怩,顺从地摊开手。
长指熟稔地解开少女衣襟,见瓷白肌肤上布满了红痕,皆是他失控的罪证,瞬时呼吸粗重几分。
虞茉似嗔似怨地瞪他一眼,警告道:“看什么呢,也不收敛点儿。”
他不置可否,眸中含着真切笑意,沉默地为她更换好清爽新衣。
而虞茉的视线也忍不住滑过近处的健壮躯体,胸膛上有被指甲划出来的印记,肩头是小小牙印。
半斤八两。
她登时气焰弱下,难为情地问:“疼吗?”
“不疼。”赵浔穿戴妥帖,终于能自如地拥着她,一面通过按捏消解她的酸胀,一面说起正事,“先前撤掉的暗卫,还是重新启用罢。”
回温府以后,他仍旧拨了四个女护卫给她,再多则会引起旁人注意。
而暗卫,是因不想虞茉误以为身处于他的监视之中,暂时撤掉,只等定亲后按照太子妃的规制从新安排。
如今,不论她介不介怀,赵浔都要安插更多人手。
“好。”
虞茉很惜命,尤其,她已经死过一次。但念及今日凶险,难免恹恹地道,“我是不是不该轻信于人?”
赵浔双臂收紧,果决地摇了摇头。
可若由他来宽慰,虞茉少不得会琢磨出理由反驳。解铃还需系铃人,他反问:“想想看,楼五邀你品茗是图的什么?你去或不去,可会有不同结果?”
闻言,虞茉顺着话复盘:“楼心琼在京中贵女间素有娴雅佳名,连表姐都大为称赞,说是个好相与的。她既有心接近,我被诓骗很正常。毕竟,相识十余年的旧友也不知其真面目,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外来客,如何能勘破。”
“继续。”
他眸中含笑,语气里满是鼓舞,害得虞茉面色红了红,转过脸去方继续道:“楼、孟联手,又借了七皇子的势力,连与我同行的将军夫人都不怵,显然是做足了准备。况且文雀当时也说,一面是峭壁,两面来了‘山匪’,现在看来,是一面峭壁,三面‘山匪’才对。”
唯一的生路,实则是缜密罗网,有孟家三小姐亲自点了武艺高强的随从在柴房守株待兔。
且楼心琼对东门寺的地形了如指掌,将虞茉引至偏僻处,单纯是为了速战速决。倘若她不上当,“山匪”依旧会倾巢而出,趁香客慌张奔逃,再将人捉走。
无非是动静大一些,收尾麻烦一些,但殊途同归。
“于我而言事出突然,可于他们而言却是蓄谋已久,敌不过很正常。”既捋清思绪,虞茉登时释怀,“看来并非是我之过,以后遇见性情相投的,照样能试着结交。”
“旁人有心加害,防不胜防,怎么会是你的错处。”
赵浔在她眉心轻印一下,温声安抚,“若当真要怪罪,该怨我掉以轻心才对。以为有几个护卫陪着,又有将军夫人同行,定然会安全无虞。也怪我今日来得迟了些,否则——”
“好啦。”虞茉捂住他的唇,破涕为笑,“我们都没错。”
受害者有罪论本就荒谬。
她彻底想通,终于忆起和赵恪的交易,一五一十地道:“他放我走,我替他求情。但是呢,我可没有承诺自己的话一定会奏效,再者,求什么情也是我说了算。”
也许是求赵浔相信此事非七皇子手笔,莫要迁怒郑家;
也许是求赵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孟璋兮与其身后的孟家;
也许是求赵浔替淑妃......
如今的郑贵人美言几句。
“我知道了。”赵浔喜欢她狡黠的一面,也故作醋道,“你若当真为他苦苦哀求,应是能应,但我往后都不想再瞧见这个人。”
虞茉噘了噘唇:“正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