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不是第一次进组织的审讯室。
好吧, 其实只是第二次。
他第一次进审讯室,是因为苏格兰的卧底身份暴露。
威士忌三人组,其中两个人一直没发现苏格兰是卧底, 是蠢还是故意装蠢?
波本现在已经不太愿意回忆自己是怎么撑过那次审讯的,一定要回忆的话,需要给他配备心理医生。
而现在,他第二次进审讯室,原因是没能完成“除去二田, 拿回资料”的任务,以及没发现波尔多红的卧底身份。被康帕利下令进审讯室待几天。
与第一次进审讯室不同, 这次的感受截然不同。
除了地方小了点, 有监控照着很不适应,其他地方都很照顾,审讯是正常的话术较量,吃穿不愁,有单独卫生间,没有故意削弱他的精神状态。
像是已经准备好迎面而来300kg的冲击, 但最终只是一团棉花撞进他怀里。
如果不是一扭头就能看见隔断审讯室内外的铁栅栏,还有除卫生间无死角摄像头带来的被监视感,他几乎要生出“自己只是换个地方住”的错觉。
琴酒出现时无声无息,但站在审讯室外的时候, 黑长风衣无法洗脱的硝烟气息, 和本就没打算隐藏的杀意,将这层脆弱的错觉像洪水一样无情冲破。
琴酒的右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 什么也没有对电话说, 神情森冷,直接抬起左手, 对他举起□□,银色长发飘在身后,食指就要扣动扳机——
波本露出笑容,直面枪口。
灰紫色的瞳孔和眼眶一同微微眯起,嘴角上扬着。
完全是挑衅,就差开口说,“来,开枪。”
琴酒笑嗤一声,收起枪,侧身不去看波本虚伪而可恶的面庞,而是朝电话那头说道:“康帕利,你应该看得到监控视频。波本在枪口面前还有心情露出那种恶心的笑,这种心理素质,一般只有卧底才有。”
波本笑着耸耸肩,显然懒得为这种没依据的话辩驳。琴酒他自己面对枪口也不可能跪地求饶吧。
当然,心里调侃也不耽误他的精神被提起紧绷。琴酒在和康帕利对话,会说什么?
……康帕利的电话,也在两仪的计划之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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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绘川拿着她随身携带的仪器,又一次确认,主卧卫生间的通风管道里确实没有任何窃听之类的设备。
……公安肯定没有变态到这种程度,所以她为什么要确认两次?
两仪绘川给自己的警惕心点个赞。
公安安排的这间公寓挺不错,卫生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借着拿衣服的机会关门测试了一下),也有安大浴缸。很方便她在一些不方便邮件说明的事情上,用“泡澡”的借口给人打电话。
例如,波尔多红的事。
两仪绘川坐在空浴缸里,从手机看到消息提示,又从ipad中看到监控变化:琴酒持枪走在通往降谷先生所在审讯室的走廊。于是她紧急拨打电话。
“波尔多红其实确实是警视厅警察,”两仪绘川直接了当地陈述道,“她的等级低,警视厅内部档案管理不严密,我在三年前就翻出了她的资料,并且把她策反。在她的努力下,黑鸦会社那条线的资金链基本都保存了下来,不像枡山汽车公司一样关停备查。”
“哦,”琴酒问道,“这种事情发邮件和伏特加说一声就可以了。并且,确实把她策反,而不是被她耍了一通吗?”
“哈哈,”两仪绘川真心实意道,“怕你没看到邮件消息,直接把波尔多红杀了,完全可以称为组织中top killer的存在,我可不敢小瞧你呀。”
——她是真的不敢确定琴酒会不会直接一枪杀人。
“至于是不是在被她耍弄嘛……我心中有数。”
康帕利和波尔多红其实是一个人,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心中有数”?
两仪绘川看着,ipad中的琴酒在审讯室外的走廊上站定,似乎是沉思什么,忽然就抬头看向摄像头。
绿色森冷的眼眸,和屏幕前的两仪绘川正对上视线。
两仪绘川身子下意识朝后靠去,靠在了浴缸边沿,肩膀因狙击留下的疼已经只剩下一点点,到可以忽略的程度。
她呼一口气,挑了个靠得舒服的姿势,笑道:“从我的角度看,波尔多红并不是真的叛逃组织,和波尔多红最近有些关系的波本和莱伊,也只需要意思意思审查一下。皮斯克告状时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打乱了我对波尔多红的路线安排。我这边忙得很,也还要用他们,您要审可以审,就是麻烦审的时候克制着点,别把人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