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会说同事烦, 能用文字表达清楚的东西却偏偏要打电话来说明,就为了掩盖自己破碎的逻辑。
她逻辑清晰,她知道这时候自己只要回复“还活着”就好。
但这样表述是不够的。白底黑字在这种情况太过空洞, 不比电话通话,能体现说话时的停顿、语气、气息、情绪……
两仪绘川毫不犹豫地拨打电话。
一秒钟就接通,然后用充满喜悦的语调开心表示:“我还活着!哼哼,贝尔摩德亲自操刀,看谁敢说贝尔摩德是卧底是叛徒、贝尔摩德协助波尔多红假死!”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轻笑。
两仪绘川眨了眨眼, 继续笑嘻嘻道:“现在组织眼里波尔多红死了,那个卖我安全屋的公安叛徒眼里綾田死了。板上钉钉, 康帕利都会按时给贝尔摩德打钱吧——一千万美元!”
降谷零终于叹笑着表示:“可惜没能抓住贝尔摩德。我派公安把沿线各个道路都堵上, 也当真有车队试图突破封锁……但贝尔摩德并没有在那个车队里,她是坐游艇离开的。”
两仪绘川连忙安慰:“千面魔女本来就没那么好抓,之后机会还有很多。”
又心底笑叹,公安果然在各个线都做好埋伏。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演那么逼真,真的要让自己在海里摔一次的缘故。
她需要在卡尔瓦多斯的镜头面前表演自己的死亡,更要在不远处盯梢的公安面前表现出逼真到能骗过组织的假死计划。
这是一镜到底的话剧表演, 没有ng的机会。
降谷零笑了声,又道:“嗯,只抓住了几个外围成员,也问出了一点点组织相关的情报。你经手过的公司基本上都在最近被组织拆分转卖, 那个游艇的来源是爱尔兰新收购的公司。可以沿着那条线接着摸组织的资金链。”
两仪绘川沉吟一秒:“这就是我之后的新工作吗?”
“不, 你还是先休假休息一下……”降谷零说到这的时候哑然失笑,电话传出身子仰靠在皮制座椅的吱呀声, “怎么回事, 本来只是想问你身体情况怎么样,结果又聊到工作上了。”
“没关系没关系, 我本来就是降谷先生的下属。”
“……还是好好休息吧,时间也有点晚了。先这样,有什么需求联系我。”
“好。”
电话挂断。
一通普通的电话,上司关怀下属的身体健康,聊了一点日后的工作安排。
总体很和平,很友好。能预示未来回到警视厅后的安稳卧底生活。
但两仪绘川心念忽然一动,离开洗漱间,从衣架上随手披一件大衣披在身上,转去书房打开电脑查看监控。
……当然没有rx7停在她家门口,那是监视行为。
……但确实有一辆款式很大众的黑色轿车停在街口公共停车点,在她看监控的时候,车灯刚好亮起,似乎准备开车离开。
两仪绘川在这一刹那,福至心灵,立刻重新拨通降谷的电话。
“降谷先生现在是不是在住所附近的街口?”
“……”
电话那头半晌没有发出声音,只有汽车马达的转动嗡鸣。
好半晌,他才低声笑着感慨一句:“这也被你发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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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绘川戳破降谷零现在的所在地后,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鲁莽。
但说出口的话无法像邮件一样撤回,两仪绘川还是唉声叹气地换好衣服,去给降谷先生开门。
社交礼节,社交礼节。毕竟人都到家门口了,她不方便说“那你走”,降谷先生也不方便说“那我走”。
还是进屋坐会儿吧。
其实也没什么,在美国的时候还有留屋过夜呢,客房管够。
……但是,事件的发展完全在往奇怪的方向狂奔。
两仪绘川的脸埋在沙发抱枕下。背上传着完全无法忽略的按搓力度。
降谷零的声音十分平静:“这个力度,会痛吗?”
只有一点点不可避免的疼痛,完全可以称之为轻柔。但两仪绘川的内心几乎要尖叫了。
跌打油可以活血化瘀、消肿止痛,尽快消除淤伤,让她更好恢复状态。所以,如果有人帮忙给她无法照顾到的背部也抹上跌打油,那她会非常感谢。
现在的她名义上毕竟是“被公安内部叛徒出卖安全屋地点,因此只能狼狈假死”的倒霉蛋,根本不敢去公安内部的医院。
所以帮她的人为什么会是降谷先生呢?
两仪绘川无语凝噎,脸埋在素色抱枕下,还被降谷先生拍了一下脖颈后面,轻松随意地提醒道,“不要一直闷在枕头里面。”
她默默抬起头,下巴搁在抱枕上,咬着下唇,继续发呆思索。
……对,一开始就是降谷先生提议,帮她抹药的。
她下意识拒绝,游戏里摔摔打打很正常,淤伤不抹药,过几天也会自然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