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没办法去解释,碰了男人总要多洗一回澡,是有些麻烦。
洗澡出来,曲瑶坐到书桌前,她开始整理这周的课堂笔记。
没办法,为了拿学校奖学金,她的成绩必须拔尖,要稳在全班前三名,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惜今天她不在状态,脑子像喝酒似的熏乎乎的。
曲瑶把这一切症状归咎于那盒药。
晚上,她又失眠了。
脑子里竟是在车里跟她厮混的那个人,他的脸,他的喉结,他的腹肌,他的身体都如幻灯片一般,在她脑海里快速切换。
他让她燥动,让她意乱情迷,让她踩着云朵飘荡在绵软的云海之中。
这次比上一次更美妙,他很温柔,身体火热,迷人到让人甘愿堕落。
千万别陷进去。
曲瑶这样告诉自己。
谁都好,唯独不能是他。
——
冬季悄然而至,北风呼啸而来。
不知不觉,整座江海市的气温跌入了谷底。
南方的冬天不似北方,寒气偏于阴柔潮湿,冷气仿佛有自己阴险的意识,无孔不入钻进人的衣里。
于这样的阴寒天气,学校学生几乎都窝在宿舍里,除了上课时间,大家轻易不出门。
曲瑶打车回到学校,刚抬步下车便感觉到一股阴嗖嗖的冷气。
“美女,你的橙子别忘咯!”司机提醒。
曲瑶没忘,她拿走那一箱橙子,关上车门,对司机礼貌致谢,而后穿过空寂寂的校道,独自走回女生宿舍大楼。
一箱橙子拎在手里,沉甸甸的,沉重倒不算什么,主要是冷。
曲瑶的手冷成了冰块,风吹得皮肤仿佛被刀割裂,隐隐生疼。
橙子礼箱是她做家教那一家人送的,她不想拿,拎回来太麻烦了,奈何对方过分热情。
走到一半,手机响起。
看一眼来电显示,居然是舅舅。
迟疑了一下,曲瑶放下橙子礼箱,站在一棵合欢树下接听这通电话。
对于舅舅,曲瑶内心是复杂的,她感激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照顾了她好几年,可那些年她同样也吃了很多苦。
为了能安心住在舅舅家,她没少做家务,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周末帮忙照看弟弟妹妹,饶是这样还是遭到舅母不少的白眼。
其实也不难理解,舅舅生了三个孩子,加上她就是四个了,养三个孩子尚且有些吃力,何况带她这个拖油瓶呢。
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曲瑶后来才回了林家。
“喂舅舅。”
“瑶瑶啊,好久没跟你联系了,你在大学那边过得好吗?”
电话那端是男人粗哑的声音,曲瑶知道舅舅常年吸劣质烟,才导致这一口烟嗓。
年轻时曲立阳也很帅,可惜岁月催人老。
“我挺好的。”曲瑶道。
“再过两年你就毕业了吧?”
“嗯。”
曲瑶今年大三,过两年就毕业了。
“大学生活怎么样?”
“朋友很多,时间自由,很开心。”曲瑶平静道。
其实她朋友一点也不多,时间也从不自由,也没有真正开心过。
她像是一头驴,被学费生活费催着一直往前跑,根本没办法停下来喘口气。
“这样啊,挺好挺好,我原来还有些担心你,前天你外婆还提起了你,不知道你今年春节回不回凉城。”
“再看看吧,不忙的话就回去。”
“对,不忙的话就回来过年,家里人多热闹。”
曲瑶能听出舅舅有话要说,可能碍于情分,迟迟没有挑明。
“舅舅,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边沉默了两秒,终是开了口:“嗯,想跟你谈谈你妈妈迁坟的事。”
可能太冷了,曲瑶身体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见曲瑶不说话,对方解释:“老家的风俗一直是这样,嫁出去的女儿死后不能下葬在娘家,说不吉利,这事儿一直是我力排万难兜着,不让他们乱动你妈的坟,但......”
迟疑了一下,曲立阳又道:“风水先生说,你妈的坟头不长草,地势低洼被水浸泡,坟上的砖头也裂开了缝,这些都不是好兆头,要我们一个星期内赶快迁坟。”
凉城就这一点不好,人们思想封闭,封建迷信。
“我其实不信这些,否则当初也不会让你妈妈葬在娘家地界,可这几年家里确实出了不少事,你外公病了一直瘫在床上,你表舅的儿子摔倒人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表姑父做生意破产闹着要自杀,你表姑也患上了乳腺癌。”
曲瑶胸口沉闷,整个人快要喘不上气。
“后来找风水先生一看,说是你妈妈的坟出了问题,我虽不想动你妈的坟,可你表舅表姑他们不同意。”
话说到这份上,事情已经很明白了,他们决定迁走曲秀婉的坟。
“那.....”曲瑶声音有些哑,她清了清嗓子,沉声问:“你们要把她迁到哪里?”
对方静默片刻,说:“花溪岭那边。”
曲瑶呼吸一滞。
她知道花溪岭是个什么地方。
那是个乱葬岗。
以前小时候没少被大人吓唬,说如果不听话,晚上不好好睡觉,大人就把她们丢去花溪岭,那里住着很多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