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狼和小白兔在一起?狼和兔子有生殖隔离,并以兔子为食,恳请作者以事实为基础进行创作,且重点关注少年儿童对大型野生动物的防范意识!”
“当医生很好,当卖红薯的也很好?每天都能吃到最大最甜的红薯?看到这里真的无语,希望作者可以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以培养少年儿童的奋斗精神和危机意识为己任!”
……
午后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照进来,照在摊开的画册上,也照在书桌边女人的笑脸上,她在看的画册上几乎每一页都被红笔画满了问号,这位读者很不好惹,夸奖她的话一句没有,批评她的话密密麻麻填满了每一页的空白,
她摩挲着那些龙飞凤舞的笔触,好像透过它们触到了他骨节分明奋笔疾书的手,看到了昏黄的灯光下他趴在书桌前眉头紧蹙一脸鄙夷的神情。
她翻到最后一页,一个巨大的红色问号,还专门折了角,她愣了愣,直到瞥到左上角的一行小字:周狗是混蛋,她笑出声来,这是在他找到她那一天,她激愤之下写在画册上的,一开始写的是周狗去死,想想又擦掉,改成周狗是混蛋。
她合起画册靠在藤椅背上,看到窗外那棵老榕树翠绿的叶子成片成片地枯黄,春去秋来,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中秋节要到了,小宝对月饼兴趣不大,他不爱吃甜食了,往年怕他蛀牙,她都只给他切拇指那么大一块小月饼,今年幼儿园发的月饼就放在厨房,小宝过来过去连看都不看一眼。
“小宝?妈妈去爸爸家喂崽崽喽!你乖乖在家好不好?”她摘掉眼镜起身,从阳台穿过客厅走到小宝的卧室门口,他在练字帖,笔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节奏,
“小宝?妈妈走喽!不跟妈妈说再见吗?”她装出轻松愉快的样子,可每次说到爸爸,小宝的反应都让她觉得沉重。
小宝放下笔,回头微笑着对她说:“妈妈路上注意安全,”又看了她一会儿,“陈叔叔中秋节来吗?”
“嗯?陈叔叔?妈妈也不知道啊……小宝想和陈叔叔去博物馆吗?”赵小柔没想到小宝冷不丁提到陈锋,想起陈锋之前说过要带小宝去博物馆,估计是又想去看敦煌壁画了吧,小宝喜欢看壁画里凤凰的眼睛。
小宝背过身去写了两个字,“想。”
“哦哦好的,妈妈跟陈叔叔说一声哦!”
赵小柔因为能讨儿子欢心而感到欣慰,寻思着一会儿在车上跟陈锋说一声,有空的话能不能带小宝去博物馆玩一天,孩子天天闷在家里也不好。
她把头发披下来,仔仔细细梳一遍再绾起来,从过年到现在她都没去理过发,本来想着再剪成原来的发型,可怎么想自己这个年纪留童花头都不大合适,所以就留着了。
她确认一遍家里煤气关好了,再看看儿子专注的背影,叮嘱他不可以给陌生人开门,就拿起包出门了。
她走出小区,感到一股凉意,她紧一紧灰色毛衣开衫的领子,秋日的阳光温柔,道路两旁的槐树倒是茂盛,一阵风吹来,尖巧的叶片翩然起舞,鼻尖萦绕着干燥的青草和树叶的气息,暖烘烘的,她想起早上看天气预报的时候说上海这周有强台风,叮嘱上海居民们注意安全,
耳边是孩子们嬉戏打闹的欢笑声,她站在公交站台旁,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在联系人列表里缓缓滑动,指尖停在一个头像旁,头像是一张男人和一个小女孩的照片,小女孩坐在轮椅上,戴着一顶假发,是短到下巴的童花头发型,面容苍白,瘦得像从异世界来的精灵,好像随时随地倏的一下就飞走了,但她的眼睛很亮,充满幸福和喜悦,咧着小嘴笑,她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白大褂,留着短短的寸头,锐利的眼尾连带着长长的疤痕都笑成一弯温柔的新月,
他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他打来的一连串未接语音通话,之后她发的每一条信息旁都是红色的感叹号,最后一个红色感叹号还是在今年过年前,某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