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川站在观景台扶手处,沈御站在他身边。
两人俯瞰着山下,感受日出美好。
沈御侧过脸去找尤绵,想让她来他的身边去看缆车。
也就是这个瞬间,巨大的一声。
“我要和尤绵一起——考南大——!”
从天而降,如雷霆炸裂。
凌川没忍住,低笑溢出喉间,虽目视前方,余光却打量着沈御。
沈御愣在原地。
谁要考南大?
和谁?
一起?
程峰喊完之后,四周都安静了,连起哄的李续也安静地站在一旁,背后有什么黑影袭来,笼罩着他们。
程峰转过身的时候,沈御高大的身影站在这群人的面前。
许可莹没犯什么事,但是莫名其妙地和李续一起低下了头。
尤绵偷偷看了眼沈御,终于明白许可莹之前说的那种“吃人”的眼神是怎么样的了。
沈御的眼型本就狭长上扬极具攻击性,冷脸的时候眉头会微微蹙起,一脸不爽。
四个小朋友除了程峰,全都不敢惹他。
“哪个班的?”沈御的口吻和年级主任没区别,甚至神似校长。
“我和尤绵同一个班级,哥哥。”程峰无所畏惧,他礼貌地笑着,格外强调了最后一声哥哥。
“行,尤绵有你们这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很放心。”沈御拍了拍程峰的肩膀,语气温柔,他眉眼弯弯笑着,体贴知性大哥哥。
力度不小,程峰咬牙死扛着,保持得体的笑容。
尤绵都看到他白色衬衣肩膀上的褶皱了。
左屹看着都起鸡皮疙瘩。
江娆更是差点没吐出来。
凌川靠在一旁的石柱上看戏,顺手把许可莹带走了。
尤绵等到大家准备散场的时候,她还是没听到沈御的梦想,她的小弟难道是个没有梦想的咸鱼吗?
左屹和江娆带着程峰还有李续一起坐缆车下山,凌川带着许可莹不知道去了哪里。
尤绵坐在小石凳子上,盯着山下的风景发呆,眼皮子越来越沉重,她好困。
恍惚间,她看见沈御正在打电话,应该是和对面商量什么事情,简单几句后就结束了。
沈御转过身,朝她走去。
尤绵又是一个哈欠,眼泪水都要挤了出来。
“困了?”沈御俯身去看她。
尤绵点了点头,不说话。
“等会回车里睡,坚持下。”他拿过尤绵的背包,起身准备带她下山。
尤绵拖动着身体,好容易从石凳上起来,自觉地拉过了沈御的衣角。
她明显感觉沈御顿了下。
过了几秒,尤绵满意地看到他主动牵着她。
山上的风很大,吹得他手也冰凉,尤绵乖乖地拉着他,她喜欢勾着他的小拇指,连着他的无名指一起攥在掌心里。
“你那天都对小莹说了什么?”尤绵边跟在他身后走着,边问。
下山的路比较曲折,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跟得很紧。
沈御在前面替她挑好走的路。
“我让她别想这么多,好好学习,凌川会主动追她。”他说得简单,比许可莹的那个版本更简单。
“为什么?”尤绵歪着脑袋,她想象不到凌川主动的模样。
不是爱搭不理吗?不是冷暴力吗?怎么会主动?
“因为凌川他。”沈御停了下,“贱。”
尤绵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左屹的那句“他丫的纯傻x!”
凌川到底怎么了?
“你听说过大学毕业分手季吗?”沈御问她。
尤绵似懂非懂,“你是说,他们的未来没有相交的点,对吗?”
“人与人之间的未来都会有相交点,尤绵。没有什么是改变不了的。无非是一方成全另一方的事情。”沈御轻声说,“但人总是希望成为自己所希望的样子。”
“那凌川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尤绵问他。
沈御眸色黯然了片刻,“被爱且自由。”
当他仰望她的时候,内心就变成贫瘠的荒芜。
他不敢把她放心上,当渴望开始扎根,贪婪着占有侵入。
怎么敢,怎么配。
“凌川毕业是回老家的,他是我见过活得最任性的人,很早就问他以后想做什么工作,他说他要当老师,还是高中的那种。”
“想得到吗?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人,在喝得酩酊大醉的某天夜里,说自己要成为一名人民教师。”沈御回忆起来都觉得搞笑。
凌川这种外热内冷的性格,能说出来三分就说明心里已经藏了七分。
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家里有病重的奶奶,他能跟沈御玩到现在,还是因为当初高中上学没坐过地铁,沈御教他顺带帮他办了张卡,凌川就屁颠屁颠跟着他玩了这么多年。
网上认识的那个人,连面也不敢见,凭着人家空闲时间发的只言片语,就能感动得天荒地老。
高三时期董明给全班人灌鸡汤,说你们是最棒的,加油,相信你们所有人,班级里的人没几个听进去的,只有凌川听得像打了鸡血。
就此影响了他的一生,让他梦想成为董明那样的老师。
看似二十多岁每天玩得潇洒,沈御就是觉得他纯得跟个小孩一样。
觉得人家姑娘其实不会喜欢他,不会把他放进未来,没准过一阵子就被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