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烛选的地方就在清江旁边,临江的商业区,最豪华的那栋楼的第二十九层——顶楼三十楼是她要请陶桃吃的那个自助。
坐电梯往楼上去时,夏烛全身上下跟沾了虫子一样不舒服。
电梯空荡且安静,只有她和周斯扬,她抬眸看了眼斜前方的人,斟酌了又斟酌,艰涩开口:“不然我们去吃顶楼的自助吧……”
“不用,”前侧的男人伸手挡住电梯门,侧身给一对年龄已高的老夫妻让开位置,后撤半步和夏烛并肩,再接着,摸出手机低头看了眼,嗓音清淡,“我喜欢吃八百的。”
“……”
说了这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其实坏得要死。
露台餐厅,几乎没有室内的位子,两人选了外侧临江的一桌,坐下能吹到夜风,偏头往右手旁看,不远处是泛着微波的江水和江面上点着暖暖黄光的渡轮。
每桌外侧都有一个花束缠绕的装饰柱,最顶端是烛台一样的吊灯,光线温柔澄净,餐厅氛围好,环境好,就连夜风的温度也恰恰适中。
夏烛原先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吃饭,目光从江上挪回来时,再次在心底双手合十感谢了一下自己腰缠万贯的假老公,托周斯扬的福,一步登天成了富婆。
他们身后的一桌是一家三口,孩子小,两三岁左右,坐的儿童座椅需要的位置宽,夏烛为了给他们让地方,提着包换了位置,和周斯扬坐在了一侧。
宽敞的木质长椅,并排坐两个人,并不挤。
点的菜由服务生一道道端上来,夏烛切着盘子里的鱼肉,吃了一口,觉得有些淡,摸了架子上的香料罐,往盘子里撒了一些,随后轻摇,问周斯扬:“你要这个吗?”
男人手上的刀叉停了下,扫了眼她手里的罐子,伸手。
罐身不大,大约一根食指那么长,罐身也细,夏烛递过去时没注意,手指蹭到周斯扬的手心,半个手几乎都被包住才把香料罐交到他手里,手背贴过男人的掌心再离开,夏烛下意识心颤了下。
周斯扬用过,再交还她手里,又是一次短暂的触碰。
再接着,周斯扬又问她要了一次香料,一来二去,夏烛有点心神不宁,恍恍惚惚,切鱼肉的速度都开始变慢,她不明白周斯扬为什么不能一次加完。
左手旁的人放了汤匙,把面前的盘子往前推了些,拿起餐厅提供的白色毛巾擦手,嗓音清懒:“你父母有在给你打电话吗?”
夏烛静了静心神,轻咳,认真切着刀下的鱼排:“前两天才打过。”
“催你结婚?”周斯扬用过的毛巾放下。
夏烛摇头,终于把肉艰难地切下来:“说想见见你。”
“需要我抽时间和你一起回去?”男人平声问。
夏烛赶紧再次摇头:“不用,我跟他们说你工作忙。”
周斯扬点头,没再动手旁的餐具,夏烛选的这家餐厅味道偏辣,不是他的口味。
等夏烛吃得差不多,两人看了眼时间,准备结束这顿“寡淡”的晚餐,打道回府,夏烛起身结账,再接着拐回来跟他说要去一趟洗手间。
待夏烛离开,周斯扬拿了桌面的手机,想问一句沈漱玉他们有没有回家,屏幕刚划开,听到身后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靠,要不要去要联系方式?”
“你去啊,明眼看就不是一对。”
“不是一对能坐一边?”
“你没听当时换座位是为了给那桌小孩腾地方?”
“那我去了,完全是我理想型,眼睛好好看,刚往咱们这边看的时候我心脏狂跳。”
“去吧,估计是同事,你没看刚递个餐具还说谢谢。”
……
零星对话穿过身后的花束落到周斯扬耳朵里,他眼眸微动,拇指随意拨了下屏幕,须臾,身后传来椅子拉动的声音,再是频率略显乱的脚步声,没几下,桌旁停了一个人。
周斯扬按灭手机,适时抬头。
男生看起来年龄不大,十八九二十出头的样子,黑色机车夹克和鸭舌帽,像努力耍帅的稚嫩大学生,看到周斯扬看他,一吸鼻子,眼神闪烁,有点结巴:“那个,哥哥您好,我想要一下刚刚您旁边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
周斯扬手机放在桌面上,没说话。
夏烛刚从洗手间回来,迈下走廊到这侧的台阶,就在男生身后几米的地方,自然也听到了男生的话。
此时下意识停了脚步,和周斯扬对上视线。
站在桌旁的男生不知道夏烛回来了,抬手摸了摸鼻尖,还是紧张地看着周斯扬:“我想问一下她有没有男朋友……”
昏沉光线里,夏烛看到周斯扬收回和她对视的目光,重新看向身前的男孩儿。
“没有。”模样矜贵的男人终于开口,声线懒散,掉在此时沉沉夜风里。
夏烛摸了摸头发,正想往前走,又见周斯扬偏眸,眼神再次落到她身上,继续回答男孩儿:“但是已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