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琬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谢玦在前方落座,他动作优雅,行云流水,还是她记忆中那个矜贵的皇兄。
也不对,其实他好像瘦了。
尽管心里的关怀已经快要溢出来,她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皇兄再怎么有谋算,此刻也在别人的地盘上,应是不会想到她也在这里,若是她贸然动作,恐怕会置皇兄于不利境地。
可是,若是她不动,阿伊古也是迟早要叫她出去的,毕竟,他带她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
谢卿琬朝前看去,见阿伊古已微微倾身,手持酒杯靠近了皇兄,在皇兄的身侧低语着什么,随即面带着笑容朝她所在的方向望来。
谢卿琬心差点跳出来,径直僵在了原地。
就在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想着下面该如何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身后一阵清风吹起她的衣袖,下一刻,她的嘴被人捂住,整个人被以抱婴孩的姿势抱在怀中,向后而去。
她感觉自己在疾速移动,那个抱她的人似乎觉得这样比较不称手,又将她的臀部托起,令她趴在他的肩上,脸朝着他身后的方向行走。
只是谢卿琬肚子太大,这般压迫着,几乎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不适。
她被点了穴,发不出声音,但意外地却可以动,或许是对方觉得她的闹腾不足为惧。
于是她锤着对方的后背,表达着自己的不舒服。
这时,不知道已经走了多远的距离,身边已看不到任何明亮的灯火了,只看到星星点点的光在远方闪动。
这个将她莫名劫走的人才终于解开了她的穴位,将她放在了地上。
四周一片漆黑,所幸今夜月明,借着淡薄月光,在看清对方容貌的那一刹那,谢卿琬瞪大了眼:“怎么是你?”
在银白月光下,那张靡丽的脸也染上了几分淡漠,但谢卿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居然是元公子!
元公子扫她一眼,微微松开了她的腰:“怎么了,很意外?”
“若不是阿伊古那个废物,我早就将你带到我身边了。”
谢卿琬猝不及防在这里听到阿伊古和元公子的关联,越发警惕:“怎么,他囚禁我也和你有关系?”
那她可真是霉,随便一出门,就遇到一个个不正常的。
“我何时叫他囚禁你了?”元公子挑眉,也不保留什么秘密,“我和他做了交易,叫他假借求亲,将你从谢玦手中抢过来,谁知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还瞒着我,偷偷打着别的算盘,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自己动手,免得白白交换了一些条件。”
“我算是知道了,西羌为何在晋朝眼里一直不知为惧,有这种无能的君主,若想兴盛简直就是做梦。”
元公子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对阿伊古一顿嘲讽,显然是不满到了极点。
话一说完,他下意识地揽上谢卿琬的后腰,打算带她继续离开,却被谢卿琬挣脱了开来。
“你要带我去哪?”谢卿琬戒备地看着他,“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能不能放我回去?”
“回去哪里?谢玦身边?”元公子遭到拒绝,也不恼,站定在了原地,望着她笑,依旧是那般娆娆的笑,谢卿琬却从他的眸中读出了一丝寒意。
她默认了他的问句,又道:“他是我的哥哥。”
元公子闻言竟然笑出了声,嗓音也加重了些:“谁是你的哥哥?”
“谢玦?你们没有血缘,不是天下皆知的事么?若说血脉相连,我才是你的哥哥。”
元公子唇角讽然翘起,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声惊雷,炸在了谢卿琬的胸口。
她站立不稳,连连后退三步,才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元公子,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你在说什么?”
元公子抬脚,慢慢向前一步,靠近她了些:“我以为,你的母妃已然和你说了呢?”
他觑着她的表情:“看来,她只与你说了一部分,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全部。”
但是谢卿琬并不想知道这所谓全部,更不想知道关于元公子的任何秘密。
她好不容易从前世的宿命逃脱,眼看着却又要陷入新的泥沼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若是她真听了元公子的那些话,她就注定和他斩不断联系了。
元公子不知道谢卿琬的心思,依旧不紧不慢地道:“你以为,你还回得去谢玦身边吗?你应该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罢,那我是谁,你好好想想。”
谢卿琬的脑子一团乱麻,却还是不得不顺着他的丝路往下想下去。
她既然是那所谓的前朝血脉,那他若真是她的血缘兄长,那他岂不是……
谢卿然悚然:“你就是那个兴风作浪的前朝……皇子?”
她差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前朝余孽这几个字,但是转眼又想起自己和柔妃的身份,硬生生在喉口打转,将要说出来的话吞了下去。
元公子不置可否,只是笑问:“所以,你还不肯和我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