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人就差坐在家中等着众人来上门贺喜了,结果却左等右等等不来消息。
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但徐尚书还是勉强维持着淡定。
因为他左想右想也想不到,这个人选舍徐小娘子其谁,诚如其他人所说,谢玦不是一个与女子有接触的人,从前能近身的,也不过长乐公主一人罢了。
……
收到忽然传来的消息,徐尚书只觉两眼发黑,差点晕厥过去了。
他强行扶住廊柱,才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方才所听到的——新帝居然要立长乐公主为后!
在这一刹那,徐尚书心中如拨云见月,一切骤然明了。
难怪……难怪……
彼时还是太子的谢玦过去多年对长乐公主独一份的偏爱,过分亲密的交际,唯独对她的破例,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起来。
原来……从那么早就开始了吗?
原是他太愚,傻乎乎的一直以为这么多年来,谢玦对谢卿琬当真只是朴素的兄妹情,还在幻想自家能出个金凤凰。
也是,以谢玦那眼高于顶的性子,若是早对女子感兴趣,又何必等到今日,除非……那人的身份很特殊,抑或他很看重,不得等闲待之。
徐尚书此时已经彻底死心,也明白,此次帝王大婚,应是不会有其他同僚所猜测的小选发生了。
只是……虽然没有血缘,但是陛下和长乐公主这些年到底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精明如徐尚书,从前也没有多想过,只当他们二人如寻常人家兄妹,毕竟,他从前也见过两人一同出现,彼时,谢玦看向谢卿琬的眼神干净而纯粹,绝对没有一丝杂质。
至于为何会变成如此境况,这恐怕是徐尚书一辈子都无法弄明白的问题了。
……
虽然谢玦之前已为她留够了心理预期,但当谢卿琬当真发现他将此事昭告于天下之后,她还是愣了好久,都有些在梦里般的感觉。
就这般说出去了?她当真要嫁给皇兄?
而她所担忧的如巨浪般的反对声也没有出现,朝中安安静静一片,在这个过程中,每一道圣旨的下发,都顺利得不能再顺利。
那些往常在朝堂里吵的天翻地覆的朝臣们,此刻仿佛都集体隐身,毕竟大家都不傻。
谁都知道,在国朝政事上面,吵一吵有时候反而能找出治国良方,于大晋有利,就算陛下不喜聒噪,也不会因此指责他们。
但若是陛下的私事,谁敢插手一步,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自然,谢玦也在昭告天下,发往各州郡的圣旨上下了功夫。
先不说圣旨的内容句句都由他亲手所写,乃是剖心之言,谢玦更是将此事之责皆揽于他一人之身,若有天谴,也由他一人受之。
他在圣旨中说明了两人并无血脉之系,再言之二人如何相交,如何相近,如何相亲,并非少年意气一时上脑,而是认定此生,矢志不渝。
句句肺腑,句句言深。
虽天下之大,谢玦自有办法叫所有人承认他们,但四海泱泱,难免会有人对此心有微词,他不愿人们对她颇有误解,故而笔书此道圣旨。
便是有人责难不满,明眼人也该看出是他之罪责。
这便是谢玦之心。
……
圣旨发下,消息如雪花一般,传入每一个州府,郡县,大街小巷的每个角落,便连路边的走夫贩卒,也都知道了谢玦和谢卿琬将要大婚的消息。
这其中,也自然包括隐藏在江南某处小镇的元公子。
自开始参与复辟之事,他便时时提醒自己要忍耐,有句话他也时刻谨记于心——小不忍则乱大谋。
但此刻,他是真的要忍不住了。
去他的什么谋略什么大计,他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被人拱了,还管得了这些。
说句真实点的,他汲汲于复辟,不过是因为那是他父母的江山,他是一个重亲情之人,才会为此百折不挠,甚至不惜赔上了自己前半生的一切。
可父母临终前的愿望,绝对是希望他和妹妹都能平平安安,而不是复辟国朝,而如今看着看着国朝没有复辟,妹妹却也被抢了!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元公子如今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此时他回想起彼时谢卿琬硕大的肚子,还有那嗷嗷待哺的孩子,脸色顿时漆黑如墨。
他从前以为谢玦是君子,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监守自盗的小人。
难怪谢卿琬当时死活不肯说孩子的生父是谁,感情是袒护着谢玦,怕他去找麻烦?
元公子是真的彻底坐不住了,就是冒着被谢玦抓住的风险,他也要当面质问他,到底是和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