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陈淑华告诉了殷玉瑶他们夫妻两个的决定,去支援东北建设。
陈淑华说这话的时候是满心不舍的,虽然和殷玉瑶才相处了几个月,但是感情却很深。分离,这两个字让她一想就会心痛。
不过若是像殷玉瑶所说,她最迟明年也会离开。那离开这里,他们或许还会在他乡再见。
“如果你明年真的要换地方生活,能不能去东北找我?”陈淑华拉着殷玉瑶的手,眼眶发红。
殷玉瑶安抚地拍着她的手笑道:“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一定会去。东北现在是最有精气神的地方,有全国各地去支援的优秀工程师和技术工人,干爸在那里一定会发挥最大的作用。以干爸的能力,过几年肯定就能升八级工了。”
陈淑华被殷玉瑶的话逗笑了:“一个厂才有几个八级工啊,你就闭着眼瞎夸你干爸吧。”
“我说的是实话。”殷玉瑶有理有据地分析道:“干爸过去就是七级工,去新厂肯定是挑大梁的人物。干上几年,再带几个徒弟,那升八级工不就是指日可待的事。”
陈淑华捋了捋殷玉瑶的头发,忽然叹了口气:“你说咱在这县城住的好好的,没想到会胡搅蛮缠的家人被迫搬离,想想就觉得憋气,凭什么走的不是他们?”
“因为他们没那个本事。”殷玉瑶淡然地笑了笑:“不过咱们离开也不单是为了他们,国家这么大,总得多出去看看嘛,老在一个地方憋着有什么意思,太安稳了些。”
“安稳的日子还不好?”陈淑华点了点她的头,长长地叹道:“你啊,有颗不安分的心。往后我不在你身边看着你了,你做事一定要谨慎,也尽量不要因为嘴馋去黑市买东西了,万一哪一次被人抓到就说不清了。还有我们不在家,你和邻居多来往来往,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人照应你;你那叫秋丽的同学人也不错,有她和你作伴,你也不会太寂寞……”
“还有冬天,你们院子虽然好,但是没有暖气,到时候你就带磊儿去干妈家去住。虽然没你的房子大,但起码屋里是暖和的,也免得你们挨冻。”
陈淑华絮絮叨叨,把自己嘱咐的都说了一遍,嘱咐完又哭了。
殷玉瑶在前世已经习惯离别了,和家人生死离别,高中毕业和同学离别,大学毕业和室友离别,穿到七十年代等于和整个后世离别,她对人与人之间的聚聚合合已经看的十分淡然了。
殷玉瑶伸手搂住陈淑华的肩膀,轻轻地保证:“干妈,我工作自由,等我明年有空了,我就带玉磊去看你们。”
陈淑华擦着眼泪点了点头,殷玉瑶又轻声问道:“定好什么时候走了吗?”
“也没那么快,你干爸提交申请批准以后,我这边再和单位提交。等东北那边安排好我们两人的工作和住房,我们再统一启程过去。”陈淑华缓缓地说道:“听说这次过去的多是拖家带口的,带的东西多,所以到时候会统一安排一辆火车。”
殷玉瑶大学期间去东北看过冰灯,对那边的温度十分了解,她静静地想了想说道:“得准备厚棉衣,这时候东北已经不暖和了,等批下来再去只怕那边已经冰天雪地了,到那现买来不及,而且也未必买的到。”
陈淑华连忙说道:“听你干爸说,等批下来就会先发棉花给我们做棉袄用,你不用担心。”
殷玉瑶点了点头,可是心里却飞快地盘算起来该给干妈预备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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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陈淑华所说,等所有手续办好以后已经十一月份了,工厂领导递给王国庆三张火车票,居然都是卧铺。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卧铺可不是随便做的,得有一定级别的人才能做卧铺,出公差或者普通老百姓通常都是以硬座为主。
王国庆看着票上上中下同一列的三个铺位,忍不住问道:“领导,这票是不是拿错了?都是卧铺呢。”
厂长和蔼地拍了拍王国庆的肩膀:“上面对你这样的高级技工还有陈淑华医生支援东北建设是非常支持的,也非常认可你们的思想觉悟,特意给你们一家三口安排了卧铺。厂里对你的职位一直保留,等你支援结束后想回来了,就随时把工作调回来,厂里欢迎等你完成支援顺利归来,替我们厂争光。”
王国庆面对厂长的爱护也有些热泪盈眶,他握着厂长地手叹道:“我从一个普通的初中生进厂到今天的成绩,都是厂子培养的,等支援结束我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