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已经召唤出诡牌, 黄蜂大帅和鸟嘴大帅窗外待命,黑白无常陪伴在身旁。
可是,这就能证明她已经脱离梦境吗?
召唤不出诡牌, 她一定还在做梦。
可能够召唤出诡牌,她却不一定不在梦中。
白青很快想到一个验证的方法,她屏气凝神, 闭上眼睛,想要回到意识海之中。然而,那种熟悉的感觉并没有出现,重新睁开眼睛,她还在房间里。
“我还在做梦……”
白青喃喃自语。
“不可能, ”叶芝芝说道:“你无法确定自己的状况, 但我可以。你晕过去之后, 我一直在照顾你……既然我是真的,你怎么会还在梦中。”
她自觉口说无凭,却还有证明的依据,说道:“纵然梦境是无序、混乱、充满想象力的。可你没有来过我的房间, 也从未见过我使用诡牌——我可以把其他的诡牌都召唤出来, 给你一观。如果他们外形各异, 技能不一, 就可以证明这是真实世界。毕竟, 凭空想象出的诡牌,难以具备合理性。”
说完,叶芝芝的手上便凝聚出数张诡牌。
一只灰色的鸟儿扑打着翅膀,在屋内盘旋片刻, 最后落在花窗上。
它出现时候,只有一阵轻柔到几乎可以忽略的阴风刮过白青的脸颊, 证明这张诡牌不具备威势,战斗力不强。好处是这样的诡牌也不易复苏,情绪稳定。
无需叶芝芝介绍,白青便知道,此鸟的品种为夜莺。
上一世,她是没有见过夜莺的,可能见过也认不出来。她对禽鸟并无涉猎,知识储备极其匮乏,只限于能分清从头上飞过去的是不是麻雀,以及,乌鸦是黑色的鸟。
原主,原主也不关注这个啊……
前段时间,白青到诡异大学校实验室给老教授打零工。获得许多诡异常识的同时,《鸟类百科》也被塞进脑中。
老教授研究的课题就是“鸟语牌对延缓诡异复苏的积极作用”,他说过,课题的启动来自一位拥有鸟语牌的镇诡者女士。
这位女士的鸟类诡牌攻击性很弱,但甜美的歌声能令人类和诡异消除戾气。长期沐浴在歌声中,诡牌状态更稳定,不易复苏。
内城大概是没有第二个鸟语牌的拥有者了。
看来,老教授口中的鸟语牌拥有者便是叶芝芝。
白青还记得,老教授希望鸟语牌的拥有者配合研究,这位鸟语牌的拥有者也愿意配合。然而,对方的丈夫不同意,她不能反抗自己的丈夫。
要素齐全,一切都对上了!
原来,早在白青刚到来内城的时候,便已经在冥冥之中与叶芝芝产生联系了。
夜莺开始唱歌,一时高亢激昂,一时低沉婉转,倾诉着被困在小小房间里的苦闷,向往着重回天空自由自在飞翔的快乐。旋律悠扬,节奏明快,犹如天籁。
一只画眉鸟在叶芝芝头顶盘旋,清脆又悠扬,如同银铃般悦耳,又似清泉流淌般柔和,充满生机与活力。
伴随着叶芝芝手中的诡牌一张张消失,一只只诡鸟出现,展开歌喉。
任何一只鸟的加入都不突兀,任何一种鸟的叫声都极为美妙。它们看似各自唱着各自的歌,合起来却一点都不嘈杂,反而像是一曲排练过多日的交响乐,那么的和谐,那么的动听。
歌声像是一只温柔的大手,抚平白青心中的愤怒,便是连被困梦境的焦灼都消失不见。她的头脑更加清明,思维更加敏捷,连日以来奔波涉险的疲惫都消失不见。
一旁的黑无常和白无常对视一眼,却是连连后退,几乎已经退到墙根处,退无可退。
白无常高瘦,弯腰捂住黑无常的耳朵。
黑无常矮胖,但白无常弯下腰,他也就能用衣袋塞住好友的耳朵。
鸟语牌的歌声好听吗?
好听!
白青没有听过这么美妙的曲子,黑白无常也没有。
可他们不能多听。
继续听下去,恐怕获得编制之日将遥遥无期。
鸟语牌是能稳定诡牌状态,延缓复苏的存在。
无常二爷的心中的呐喊被白青听到,她对叶芝芝说:“可以了。这些诡牌的确是我想象不出来的……”
即使对鸟语牌有一些了解,再加上一些想象。
场景也应该是模糊的,不可能如此清晰。
如同第一重梦境里,白青对巴士行驶途中的街道景物没什么记忆——那时,她的注意力都在和方媛姐的通话之上。故而,梦境中的街道都是模糊的。
连清晰地看见都做不到……更不可能听到如此美妙的歌声。
叶芝芝说道:“现在你相信这是现实了吧?”
“不,”白青摇头:“现在我确信,并非我一人被拖进梦中。”
叶芝芝:“……”
白青继续道:“你我都在梦中。更准确的说法是——我在你的梦里。”
叶芝芝眸子不自觉睁大,她能听明白白青在说什么,也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女儿。可是,白青的话的确匪夷所思,不过,她没作声,而是让白青继续说下去。
“我之前被困的两个梦境,或真实或虚假、或癫狂或抽象,难以捉摸,逻辑混乱,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每一重梦境的场景都无法切换。”
“要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在梦中,尝试进入意识海吧。
能进,这里就是现实。
不能进,这就是梦境。”
叶芝芝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又睁开眼睛。
她对白青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