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让女人怀孕的能力。
回韦家村的一路, 韦癞子浑浑噩噩，几度走偏了路，差点栽进旁边的臭水沟里。
“你的身体里有完整的子宫附件, 虽然没有确认卵子活性, 但两侧卵巢完整。”
“你虽然有□□, 但因为雄性激素过低，精子活性经过确认也接近于零。”
“……你没什么胡子，皮肤光滑, 很多迹象都体现了这点。”
“医生……那我的那几个孩子……”
主任医师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打断了他这个答案呼之欲出的问题。
“比起孩子，我建议你找你母亲确认一下，她在妊娠过程里是否有错误用药，我们最好了解病因, 以配合后续的治疗。”
韦癞子走到村广场，一眼看见大女儿在跟朋友一起跳皮筋。
他像是被迎面揍了一拳，脑子轰得一下, 什么都想不下去了, 脑子里回荡着那两句话。
“你是两性畸形。”
“孩子不是你的。”
前妻生的大女儿，他送给远房亲戚的二女儿, 新媳妇生的两个女儿，一共四个。
四个女儿, 没有一个是他的种。
他突然冷静下来, 带着跟自己这辈子决裂般的念头, 转身要往小卖部走。
他要买把西瓜刀，或者砍骨刀, 或者菜刀。
先杀了那个狗日的野种，然后捅死他那两个偷汉子的老婆, 他自己直接吃枪子，什么肚子里怀的孩子，什么两性畸形，什么乱七八糟的统统去死！！！
刚走两步，漫天传单忽然洒了下来。
有人坐在电动三轮车上哗哗地往外扔传单，还配了个电音大喇叭循环播放。
“恭喜癞子！贺喜癞子！接——男宝——咯！！！”
“韦莱子先生于县医院正式确诊怀孕六周半，孩子还是个男胎，传宗接代有望咯！”
“福报！福报！人人都能生孩子的好时代来了！还有哪些幸运男宝能生出更多男宝，传单刮刮乐欢迎来玩！！！”
韦癞子猛一抬头，看见是天杀的黄雨鑫在发传单的时候，发出了类似霸王龙一样的崩溃吼声。
“老子先杀了你——”
他拔腿就要追过去掐死黄雨鑫，后者坐三轮车上还在挥手，想起什么来举起喇叭临时关了录音。
“孕夫不要剧烈运动——小心流产——”
这大喇叭功率极高，村里又房屋拥挤，家家户户全都能听见动静。
好些人探头出来看热闹，一仰头发现传单像雪花一样飞舞，上面的贺喜海报排版做得像某款椰汁，醒目到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塞进人眼睛里。
“啥？怀孕？他真怀了？”
“怎么还有刮刮乐……诶，我刮了个五块，找浩子他们家换钱？”
开五金铺子的韦新豪捡了一张，歪嘴叼着烟看传单上的字。
上头不仅写着韦癞子怀孕的喜报，中间还有个醒目的刮刮乐。
☆有奖竞猜！下一个接男宝的幸运儿会是谁☆
他瞧着好笑，心想这傻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弄得传单，拿沾着黑灰的拇指指甲刮开了涂层。
【就是你】
韦新豪猝不及防吐出了烟，滚烫烟头烧灼着他的手背皮肤，很快整个人都痛得跳了起来。
“操你妈！操你妈！”他疯狂骂道：“有病！有病！这疯子就该关起来！操！操！”
他此刻根本顾不上看韦癞子的笑话，仿佛诅咒被传染般浑身膈应到发疯，荒谬感从天灵感不住地往下灌。
我不会怀孕的，我是男人，绝对不可能。
我不可能怀孕，我还没有娶老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电动三轮车播放着循环录音绕村五圈，越来越多人收到传单，还恰好有大风平地刮了起来，把那些传单一个劲往各家的院子里吹。
陆陆续续有几十户人家拿着传单找韦浩宇，敲他们家的门死皮赖脸要兑钱。
还有好几个抽中生儿子签的男人也冲过来踹门，怒骂着各种不干不净的话，要韦浩宇全家出来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