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位凌云剑宗的弟子目瞪口呆, 东川真君的邀请,即便病入膏肓,那也得垂死病中惊坐起。
何况李兰修神清气健, 姿容端丽,根本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重玄宗弟子们鸦雀无声, 目目相觑地互相看一番。
那弟子面红耳赤, 瞧一阵李兰修,张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讪讪离去。
李兰修合上窗户, 环抱手臂倚在窗边,蹙眉思索。
在天命之子的故事里,东川真君的篇幅很少,作为天下第一宗的宗主, 前半生风骨峭峻, 屡次力挽狂澜济世救人。
可天道不公,东川真君的修为早已达到大乘圆满之境,飞升成仙, 长生不死指日可待。
然而, 他每次飞升度劫时,九重雷劫如同天罚一般降临, 轰得他元气大伤, 修为节节倒退。
东川道心坚定, 不屈不挠,花费百年时间重新修炼,恢复到大乘圆满之境, 再次迎接雷劫。
但第二次雷劫比第一次更加凶猛,东川修为再次大幅度倒退。
几次之后, 处在这样永无止境的折磨里,东川该如何看待,那位天生剑骨,修为扶摇直上的爱徒?
不甘的恨意应用而生!
东川为爱徒一手炮制陷阱,构陷顾正行残害同门,杀父杀母,逼迫顾正行自戕。
他既保全大宗师的名声,又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梦寐以求的剑骨,两全其美之策。
只可惜挖来的剑骨,也没能助东川渡过雷劫,最终,一代宗师为求长生不死,惑乱众生,死在楚越的刀下。
现在东川还能活个百八十年,楚越也没能力杀得死东川,这段剧情还要很久很久以后。
李兰修用手指抚摸着下颚,原本他还能安安静静地修行,收服调教一些小弟,躲在幕后享清福。
但现在他是双修圣体,修真界人人都想啃一口的肉,他不能坐以待毙,安享清福。
他得迅速变强,还得给自己的“小弟”们找个窝,以后有自己的据点,不用事事依赖重玄宗。
李兰修勾起唇角轻轻一笑,找窝的事不必亲力亲为,手里有个合适的人选。
……
明长生住在飞舟的一间上房,窗明几净,屋子里锦绣华贵,处处都透露着宗派的讲究。
重玄宗的弟子待他客气热络,笑脸相迎,丝毫不介意他背着一副棺材。
从未过过这种好日子,他当然清楚,这一切都因为脖颈上的奴印,是李公子赐予他的。
明长生不去碰屋子里精巧的桌椅板凳,躺在板硬棺材上,闭着眼睛修行。
一道幽暗寒凉的声音冒出来,长寿在他耳边说着:“你跟他回重玄宗做什么?人家大宗门容得下你这种人?”
“李公子救你是好意,你还缠上人家了,回到重玄宗里,你能为人家做什么?”
“重玄宗里多少人物,公子如今不戴面具,不知多少人想献殷勤,以后压根不会想起你。”
明长生厉声道一句:“闭嘴!”
长寿冷笑几声,不言不语了。
明长生背着棺材站起来,望向一旁铜镜,镜子倒映出一个怪胎的身影,他摸摸脖颈鲜艳的奴印,低头自嘲一笑。
他心里不想承认,但长寿说的是事实,跟着李公子回到重玄宗,以后他什么都为李公子做不了。
李公子才貌无双,宗门里的大红人,他若想见李公子,排队都轮不上号。
用不了几年,李公子会彻底将他抛之脑后,到时候他若要点脸,该灰溜溜离开重玄宗。
可这绮丽的美梦一场,见过李公子容姿绝世的人,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明长生闭上眼睛,深深叹一口气,推开房门正欲出去透透气,腰上的乾坤袋忽然一颤。
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枚通讯符篆,愣怔一下,走向李兰修房间所在的方向。
刚一走到门口,里面悦耳的声音说道:“不必敲门,进来。”
明长生推开门走进去,李兰修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他俯首提笔正在写着什么。
“李公子。”明长生走到桌前轻声道。
李兰修搁下笔,拿出锦帕擦拭手指沾的墨迹,“我想置办一块地,除了出钱,还得做什么?”
明长生低垂着眼不看他的脸,“公子若想置办一块地,应当去当地官府,挑中出售的土地,公文盖章即可生效。”
顿一下,他问道:“公子买地做什么?”
李兰修轻描淡写地说:“开宗立派,占山为王吧。”
“……”
明长生蓦然抬起眼,愣了好一阵子才问道:“公子要开宗立派?”
李兰修点点下巴,捏起写完的纸张吹一口气,“嗯,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