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别墅成为了凶案现场,为保护现场痕迹,已进行了清场。
至于身为第一发现人的汤俊明,以及邻居家才刚刚上高中的女孩儿,听说二人都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小姑娘当时就觉得头晕胸闷,吐了一轮,腿软得走不动路,被家长先行接回家休息压惊去了。死者丈夫汤俊明则被警察带到最近一个物业管理点暂时安置,等待他缓过劲儿后再接受问话。
“钟允儿的遗体在后院,这边走。”
林郁清领着柳弈和戚山雨经过前院,进入别墅玄关,又径直穿过装潢得十分奢华的客厅,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推开客厅尽头一扇虚掩的玻璃门,进入了后院。
后院里贴边站了几个人,其中就包括了柳弈的研究生江晓原,以及另外一位姓高的年轻法医。
柳弈左右四顾,“要去后院只能走这个门吗?”
“是。”
林郁清把这别墅的平面图记得很熟,想也不想就回答:“后院没有独立通往外面的门,除非翻墙,不然只能从这扇玻璃门走。”
“明白了。”
柳弈微笑点头,心中甚为安慰。
想当初,他初见小林警官时,对方还是个刚刚从办公室转来一线的菜鸟,见血就难受,做事又慌乱,兼之体能不佳战力不够,像走错了门的文弱书生,市局刑警大队的警官们几乎都委婉地劝过他不如调回文职岗。
现在一年过去了,林郁清已在工作的重压下飞速成长,皮肤晒黑了,身板壮实了,行事稳重了,虽然面相还是柔和的,但整个人的气场已然慢慢拉拔起来,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刑警了。
柳弈怀着看后辈成才老怀欣慰的心情,温柔地瞥了林郁清一眼,走到女孩身旁。
钟允儿仰面倒地,双目闭合,嘴唇微张,维持在一个痛苦扭曲的表情上。
她穿着一条米色长袖的连衣裙,式样宽松,显得十分居家。裙子外套了一条灰色的园艺围裙,似乎正在整理园中花木的样子。
一把英吉沙小刀扎入了她的左胸,一直深没到接近刀柄的位置,鲜血从伤口处晕出,已将她的半边围裙染成了接近黑色的深红,凭柳弈等人的经验,刀尖刺入的位置绝对能扎破她的心脏。
“真狠啊,这一刀。”
柳弈没有看到别的伤口,受害人手上也没有抵抗创,说明凶手极可能在钟允儿毫无防备时一刀刺出,正中要害。
戚山雨也蹙起了眉。
他左右打量四周的环境,又仔细观察钟允儿倒地的姿势,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柳法医。”
小戚警官在人前向来不会直接叫柳弈“柳哥”,哪怕在场起码一半人都知道柳弈是他对象,“我觉得,凶手可能是隔着栅栏,从外面刺了她一刀的。”
之所以作此推想,是因为戚山雨发现钟允儿倒地时脚朝着院子的栅栏,且从血迹的范围和形状来看,被害人受伤后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就直接倒地了。
但柳弈却没有回答他。
只见柳弈忽然掏出别在胸前的笔形手电筒,扒开钟允儿的眼皮,将光柱照到她的眼球上——先检查了左边,又检查了右边。
然后他将电筒插回胸前,二话不说摘掉自己右手的橡胶薄膜手套,朝死者伸出了手。
众人:“??”
柳弈将手指搭在了钟允儿的颈侧,神情严峻,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半分钟之后,柳弈忽然以平常绝不会有的音量大声喊道:
“钟允儿还有微弱的生命体征!快!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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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钟允儿被救护车接走,送往最近一家有条件进行紧急开胸手术的大医院。
江晓原和小高法医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噤若寒蝉,表情苍白,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
他们俩跟法研所的车子来,比柳弈早到了十几分钟。当时120的医生也是刚到,二人就看着他用听诊器听了“死者”的呼吸和心跳、伸手摸了她的脉搏,也检查了瞳孔。
两人也跟着医生检查了一下,当时他们既听不到呼吸音,也听不到心音,用电筒照瞳孔也没什么变化,甚至连皮肤触上去都是凉凉的,于是谁也没有发现钟允儿竟然还活着。
“这个、那个……老板……”
江晓原缩在柳弈身后,弱弱地解释:“对不起……刚才我、我们确实听过她的胸口了……还、还有……那个,脉搏也……”
还有一句话,江晓原没敢说:那刀子的位置一看就是正中心脏,扎得又那么深,以钟允儿那纤细单薄的体型,搞不好刀刃都要扎透胸腔直接成贯通伤了,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柳弈回头,以为要挨训的江晓原和小高法医立刻条件反射一个立正,冷汗都下来了。
不过柳弈的反应倒是比他们想象中的平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