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日,星期日,中午十二点十五分。
柳弈和戚山雨等人来到了杏滘中专后山处的那几间废弃陶窑作坊前。
上次他们来这边时并没有靠近,只在距离二三十米远的山路上远远瞅了一眼。
这会儿他们穿过凌乱的几乎要高到膝盖的杂草和叫不出名字的灌木丛,终于靠近了那几间建筑物,才终于看清了它们的全貌。
这里一共有大小五间平房,其中三间应该是烧陶的作坊,因为里面还留着没拆的老式陶窑,而另外两间则是仓库之类的地方,作坊关门大吉前将大部分的货物都带走了,只有不少破损的瑕疵品连带着不值钱的旧板凳破条桌还丢在角落里,给人的感觉十分凌乱荒芜。
说是五间平房,但室内面积加起来也有两三百平米。
众人毫无头绪,江晓原同学抬头看向他老板,代表众人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咱们怎么找?”
柳弈转头,幽幽答道:“你给俞编剧打个视频电话,问问他还有印象不……”
这法子很赖皮,但确实没有比让小时候见过现场的俞远光亲自指认来得更便捷的了。
于是江晓原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给俞远光打了个视频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按照俞远光的性格,这般亲眼看清童年梦魇真相的机会,他本来是不愿意错过的。
然而他昨天脑袋上才刚挨了一下狠的,虽然急诊入院的ct显示脑组织没问题,但医生不敢担保一定不会有迟发性脑水肿一类的风险,于是严肃建议他多住两天院,复查ct确定没问题后才能出去。
加之俞远光本来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不惧伤痛的硬汉。
他昨日的疲惫还没歇过劲儿,头上的伤口今天又还隐隐作痛,接到江晓原电话时,屏幕里的他就是一副歪在病床上手背挂水奄奄一息的模样,完全就是个经不起折腾的病弱书生。
江晓原将他们现在的位置和要找程娟娟遗体的计划跟俞远光简要交代了一下。
“行,你拿着手机到处转转,我看看还能不能认出来。”
俞远光答应道。
于是江晓原便充当临时摄影师,举着手机在几间破房子里来来回回,里里外外地绕圈,边走还边讲解自己目前的位置,时不时还很专业的来个三百六十度旋转拍摄,力求让俞编有身临其境之感。
然而他花了半小时,重复走了两遍,病床上的俞远光仍然捧着手机作苦苦思索状,根本想不起来任何线索。
没法子,他们只能放弃让俞远光指认现场的计划。
“现在怎么办?”
挂断通话,江晓原又向自己那位全能的老板求助。
柳弈凝眉沉思半晌,“只能用最老土的办法,一个一个地方慢慢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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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怀疑某地是犯罪现场,但范围太大且没有明确的“中心”时,通常可以采取两种搜查方式:
第一种是像划格子一样把现场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区域,然后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勘察过去。这种方式的好处是不容易遗漏隐蔽的线索,坏处是效率会相当之低。
第二种则是从最可疑的地方开始搜索起。比如疑似分尸现场的,就算没看到血迹也要先搜浴室和厨房;怀疑有人非法闯入的,则要先在门和窗那儿刷指纹等等。
这次,柳弈建议大家先试试第二种方法。
至于哪儿是最可疑的地点,众人有志一同想到了那几座没拆除的陶窑。
陶窑的款式很老旧,外形像个拱形的大坟包,上面一扇带锁的合金门,打开后里面就是不甚宽敞的窑室,能放进最大高度不超过九十厘米的陶胚,下面则是炉膛子,看结构居然还是烧煤的。
不管是上面的窑室还是下面的火膛,都勉强能容纳一个身材矮小瘦削的人蜷曲进去,但只要长得高大一点的,别说戚山雨这种一米八七的大个子,就算是比他矮了九厘米的柳弈也是进不去的。
在场的诸位警官里,唯一能钻进窑里的只有林郁清林警官,而柳弈买一送一给他搭了个江晓原同学,两人便成了两只过年回老家钻炉灶的猫,一个一个陶窑的轮着钻。
这些老旧的陶窑已经放置了二十多年,里里外外都是存许厚的灰尘,林郁清钻进去,只觉得入目都是脏兮兮的泥灰尘土,扑面钻进他鼻孔里,让他忍不住接连打了十七八个喷嚏,气流冲击免不了扬起更多的灰,呛得他连滚带爬又钻出来,戴了个3m口罩,才顶着一头横七竖八的蜘蛛网又钻了回去。
“注意看看灶膛的四壁,尤其是出入口附近!”
柳主任蹲在陶窑外给小林警官作技术指导:“特别要找找有没有血迹、抓痕或者拖拽之类的痕迹,还要注意缝隙里有没有断裂的指甲!要是看到什么可疑物品不确定是什么的,拍个照片,然后拿出来我看看!”
“知道了……”
林郁清的声音闷在厚重的防尘口罩里,听着瓮声瓮气的,“不过拍照有点困难,这儿太挤了我胳膊根本抬不起来!”
柳弈也不为难他:“尽量就好,不行那就直接带出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