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颜面分析系统肯定比我这样量准得多……”
柳弈说着,熟练地测量起了双眼距、眼颞距、颞线和眉弓的宽度,并记下了两张照片的数据,然后换算成比例尺。
整个测量、记录和验算的过程花了大约五分钟,围观的一圈警官们个个屏息噤声,等待柳弈宣布结果。
“两张照片的骨点比例很接近……不敢说是同一个人,至少也该是孪生姐妹。”
最后,柳弈对照着自己算出来的那几组数据,说出了结论。
“这就行了!”
沈遵顿时双眼放光:“查!将这个叫孔语琪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查清楚!尤其是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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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5日,星期日,晚上八点四十五分。
在市局专案组的警官们铆足了劲儿的调查下,很快的,孔语琪的身世便被查了个水落石出。
她出生于199年,按照户口本上的出生年月日来推算,她确实和被闵家夫妻收养的女孩儿生于同一年。
而这个名叫孔语琪的小姑娘有个非常不幸的原生家庭。
她的生父是个赌鬼,欠了一屁股的烂账,在她出生后没多久就一个人偷偷跑到外地躲债,自此一去便再也没回来过。
孔语琪的妈妈孔燕在丈夫离家出走后无力独自抚养孩子,于是便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和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孔语琪的外公一起生活。
但孔燕也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她生娃时才二十岁刚出头,人长得挺漂亮,却没怎么念过书,性格也十分懒惰。
孔燕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后,既不出门打工也不在家务农,靠啃老过日子,而且还有酗酒的恶习,整天喝得醉醺醺的,不帮忙做家务也不照顾老人女儿,因为日子过得太颓废,没少让邻居指指点点。
而在警官们匆忙间能找到的,当年孔家的邻居和远亲的模糊印象里,孔语琪也是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小孩。
可能因为家庭原因,孔语琪从小就没人管教,自悲也自傲,脾气很大,一言不合就会跳起来跟人扭打在一起,打起架来完全就是一副不要命的狠劲儿,甚至有抄石头往别人脑壳上砸的记录。
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附近的同龄人连男孩都害怕她,平常瞧着她肯定得绕道走。
当然因此她也没有朋友,总是独来独往,几乎不与邻居走动,学校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老师管不动也管不过来,于是便放任她野蛮生长,没人知道她逃学逃课的时候跑到哪里去了。
终于,十六年前的8月19日,有个村民在自家果园附近的一个天然湖泊边上发现了一具背朝天浮在水里的女尸。
报警后,当地民警将尸体打捞了上来。
女尸已经在湖里泡得涨起来了,推测死了得有三天。
尽管遗体已经面目全非,但从发型、衣服、鞋子以及随身物件仍可以判断,那便是村里的小女霸王,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孔语琪无疑了。
当地警方当时按照程序调查了现场情况,认为是失足落水导致的溺亡。
接着他们又请死者的生母和已年逾七十的外公来认了尸,两人都未对女儿和外孙女的死因提出异议,甚至连解剖都不必送,直接把泡胀了的女孩拉到火葬场一把火烧成了灰,案子也就这么了结了。
“现在看来,死的根本就不是孔语琪,而是真正的闵靖才对吧!”
沈遵看到这里,基本上就明白了:
“那个冒牌货肯定是把她的姐妹约到了自己家里,然后想了什么借口让她的姐妹穿上自己的衣服鞋子,再把人骗到湖边给推了下去!”
柳弈点了点头。
事实上,溺水案在各类死亡案中占了很大的比例,尤其是在鑫海市这种水域又多又广,夏季时间很长又很炎热的地方,溺亡案能从年头一直到年尾终年不断,五到十月更是直接冲出一个高峰期来。
柳弈他们这些法医在实际接触溺亡案时,往往最头疼的就是该如何区分死者是自己跳下水的,还是失足意外落水的,或者是第三者将人给推下去的。
若是有装监控的地方倒是还好说,若是没有,通常只能靠周围目击者的证词来判断。万一连目击者都没有,那么光靠法医和警察的调查,往往很难找到确证来证明死者到底是怎么下水的。
而对于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者的落水溺亡案,警方在没有发现明确的他杀证据的时候,通常只能以“意外”结案。
很明显,“孔语琪”的案子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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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语琪一直到七岁上小学时才上的户口。”
负责搜寻孔家资料的警官将户籍誊本的复印件翻给沈遵看:
“头儿您看,当时她妈直接把她的户口安到了她外公名下,而且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所以看不出是不是有过孪生姐妹。”
二十多年前的村镇户籍管理确实存在很多漏洞,婴幼儿被遗弃后起码有一半找不着生父生母,而扔掉小孩的父母只要在之前没给孩子上过户口,那么其后也能寻出钻空子的方法。
很显然,孔语琪的妈在遗弃了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那个女儿之后,便直接假装自己只生过一个孩子,仅帮孔语琪一个人上了户口。
“那么孔语琪她的亲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