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凝深吸一口气，“你别装听不见，离婚协议签了尽快给我。”
“你知道米多尔离太阳有多远吗。”
雪凝不明白厉疆为什么说这个。
厉疆抱着孩子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那里的天空几乎全天都是黑的，比D区还要冷，每天都有风暴，这批阵亡的士兵里，有一大批死于防护服破损，哪怕只露一个小孔，都能在一瞬间活生生变成一块冰。他们死的时候，都来不及看见自己的身体结霜，一点痛苦都没有，就半秒的事儿。如果非要死，这种死法挺不错的，在巨蜘手底下死的话更痛苦，都没一个全尸，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雪凝沉默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厉疆这是在威胁自己吗？看起来不像啊。
“你辛苦了。”雪凝干巴巴的说了句，就噤声了。
“我队里的兵，有三十多个怕死在巨蜘手下，所以主动脱下防护服，死在了寒天雪地里。我不想死，因为我觉得你还在等我回家。”厉疆笑了声，“这么说是不是还挺虚伪的，明明是我的选择，非得攀扯上‘为了你’。”
“但我就是觉得，你在等我，你在等我，像魔怔了一样。”
“所以你又要丢下我一次，是吗。”
厉疆逗着怀里的孩子，语气就像在陈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雪凝看到了他隐忍暴起的青筋，以及脖颈正后方，那条如藤蔓般狰狞的疤痕。
这种疤痕，在出征之前是没有的。
雪凝脑子一嗡，一根弦“啪”的一下断了，不知道为什么，心忽然揪了起来，有一口气没上来，胸口一突一突的疼。
“你受过伤吗，在米多尔。”耳朵里尽是尖锐的噪音，雪凝只能感觉到自己在张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厉疆矢口否认：“没有。”
雪凝辨认着厉疆的口型，抬了抬手，指着疤痕的位置，“这里是什么。”
厉疆才反应过来，立刻竖起领子遮住了，“小伤，还没来得及修复，修复之后不会留疤的，不会变丑，别嫌弃我。”
雪凝眼眶红了，紧蹙着的额头覆上一层薄汗，嘴唇颤了颤，重重呼出一口气，“你...就是个混蛋。”
他蹲了下来，双手捂着耳朵，发丝遮住一半眼睛，脸色惨淡如霜。
“都是假的，别在我这里卖惨，我不吃这一套，我不会上你当的，别想再控制我！”
厉疆放下孩子，半跪下来去抱雪凝，“凝凝，你怎——”
雪凝将厉疆一把推开，抓了个抱枕就往厉疆身上招呼，“滚出去！你滚，滚！骗子！虚伪！”
雪邺被这样的爸爸吓到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但他不躲雪凝，反而跪着往雪凝腿边爬，哭着喊：“啊爸——爸爸——”
走廊尽头，秦玥刚从宴会厅喊来人，就听到宝宝哭的声音，立刻加快步子冲进房间，墨煊紧随其后。
厉疆被保镖拉出房间之前，看到雪凝被墨煊摁着脑袋喂药的画面，瞬间急了，立刻挣开保镖，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被他轻飘飘甩在一边，他扯住墨煊的领子，怒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墨煊也是个alpha，平时不止健身还会打拳，可这会儿他那些功夫全都排不上用场，他竟被厉疆一个简单的动作拽到动弹不得，这是绝对的力量压制。
雪凝红着眼眶：“你放开我哥哥。”
厉疆被雪凝的眼神刺了一下，咬着后槽牙，不情不愿的松开墨煊。
墨煊嗓子被勒的难受，捂着喉咙咳了两声，感觉自己捡回一条命。
“出去说。”墨煊拍拍厉疆肩，先一步踏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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