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图案画得太过抽象,看了半天才看出来画的应该是一头狼。在所谓的狼头位置上,有一道极窄的缝隙,从角度上判断,之前看到的妖气应该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这道石墙极为坚硬,雨果再泼上圣水也没有用了,丘不老用铁锨劈了几次,连道印都没有留下。丘不老也咬破指尖,甩上去几滴鲜血。没有了外泄的妖气,这几滴鲜血也没了作用,石墙依旧坚硬无比。丘不老回头看向高亮说了一句:“应该有进去的法门。”说完目光转向黄然说道:“这个你应该知道吧?”黄然现在已经缓了过来,再说话声音已经不哆嗦了,他指着狼头上面的缝隙说道:“阮六郎的见闻上倒是提过,他使用一把祖传的盗墓利器插进了狼头的那道缝隙,才进的妖冢。不过他用的是什么利器,见闻上没有说。”
丘不老听到这里,瞪了黄然一眼,说道:“你为什么不早说?”黄然耸了耸肩膀,苦笑着说道:“刚才脑子冻木了,一时没有想起来。”
看见石墙上面露出狼的图像,高亮就开始沉默起来。他歪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图像上方的那道缝隙,刚才丘不老用铁锨劈石墙的时候,高局长的嘴巴动了一下,他好像是想说什么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听黄然又提到了阮六郎,高亮的眼角不由自主抖动了两下,他回头看着黄然说道:“阮六郎的家传之宝?他的见闻上是真的没说,还是你忘了名字?用不用我提醒你一下?”黄然没有听出来高亮话里的意思,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还是摇头说道:“阮六郎写的见闻字数不多,为了配合刘处玄的游记写的还是文言体,主要内容是描述妖冢里面的情况,开启妖冢的经过就一句话:幸家传利器随身,入石壁方见妖冢之貌。其他就是进妖冢之后的事了。高局长,既然你知道阮六郎的家传利器是什么,说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
高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黄然,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谁告诉你的?”黄然没有听懂,他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谁告诉我什么?妖冢?阮六郎的见闻上就是这么写的。”高亮笑了一下,拍了拍黄然的肩膀说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看来除了杨军这个未知数之外,你是什么都算到了。可惜了,一步棋错,你就步步棋错了。郝文明,把黄然的手铐打开。”
手铐被打开后,黄然还是一脸的茫然。没容他说话,高亮已经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把黑黝黝的短柄匕首。他拿着匕首在黄然眼前晃了一下,说道:“你就为了它才把我引过来的吧?可惜了你的布局了,还是没算到现在这样的情形吧?”说完,他做了一个让我想不到的举动,将匕首反转递给了黄然,说道:“你不是就想这样吗?好啊,我成全你,去把妖冢打开吧。”
黄然看了一眼高亮手里的匕首,瞳孔一阵紧缩。他没有接匕首,只是愣愣地说了一句:“这是……杀千刀?怎么在你手里?”高亮斜了黄然一眼,说道:“名字都叫出来了,就别装糊涂了。”说到这里,高局长顿了一下,眼睛盯着黄然继续说道:“戏演过了就没意思了!现在给你一个开启妖冢的机会,当然了,妖冢开不开都在你。说实话,比起这个妖冢来,我更在意你们三个,开不开妖冢对我关系不大,妖冢又跑不了。大不了我把这里先作为军事禁区封起来,过几天把吴仁荻带过来再开启妖冢,这样也能把危险系数降到最低,也符合我们民调局一贯的做事风格。”
高亮的话好像起了点作用,黄然脸上招牌似的笑容已经不见了,他低着头默默地从高局长手里接过了匕首,接着抬头又看了高亮一眼:“妖冢里面不管有什么东西我都不要了,之前在你那里拿到的东西我也想办法还给你,妖冢打开之后,能放我们走吗?”
黄然的话让高亮很是满意。高局长笑了一下,说道:“我现在说放你,你自己信吗?妖冢的事情完结之后,你们跟我回趟民调局,只要找人把我的东西还回来,你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也管不着。要是想留在民调局,我也举双手欢迎。”
黄然好像已经没有选择了,他喘了口粗气,一咬牙说道:“一言为定,你的东西到了,就放我们走!”他说完这句话,也不等高亮回答,一伸手,用高亮的匕首在自己的拇指上面划了一道口子,将流出来的鲜血均匀地涂抹在石墙上面那个狼形图案上,之后,又趁着大拇指上的血没干,将刀锋两侧也涂上了鲜血。他反握刀柄,将刀刃插进狼头的缝隙里面,紧接着黄然将耳朵贴在石墙上,手上不停地微调着刀锋的位置。
他这个动作反复操作了很长时间,看样子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结的。高亮和几位主任都默不作声在旁边看着。趁这个当口,孙胖子凑到了我身边,他低声在我耳边说道:“辣子,高老大这把杀千刀的是什么来路?不是说只有那个阮六郎的家传之宝才能打开妖冢吗?”
关于这把杀千刀的来历我还真在资料室里见过,我眼睛继续盯着黄然的动作,嘴上回答孙胖子,说道:“什么杀千刀的,是杀千刀;这把短刀还有个叫法——剐刀。”孙胖子听岔了:“瓜刀?什么瓜刀?”
“是剐刀,千刀万剐,凌迟听说过吧。”我把目光从黄然那边收回来,看着孙胖子,继续说道,“剐刀就是这种极刑的行刑刀,它和一般砍头的鬼头刀不一样。一般的鬼头刀不能见百,砍了九十九个人的脑袋就要送去关帝庙供奉,否则刀下亡魂的怨气太盛,到时再想超度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剐刀就不一样了,之前的不算,整个明清两朝,五六百年只有这么一把剐刀,死在这把剐刀之下的最少也有三五千人了。”
孙胖子没等我说完,就追问了一句:“不是说怨气不能太大吗?那还能剐了几千人?”我已经习惯了孙胖子经常抢话的做派,现在和他讲理没用,只能继续向他解释道:“剐刀和鬼头刀不一样,死在剐刑下的亡魂戾气要比一般砍头处死的大上百倍,所以行刑的时候需要一把凶刀镇住刀下亡魂。当年清朝在沈阳建国,仿照明制也设了刑部和大理寺这样的机构,也判过凌迟,但行刑时听从了萨满教的意见,用的是战场上杀人的战刀。攻下北京之后,专门派人找了好几个月,最后在一个老刽子手家里找到的这把剐刀。从明朝开国起到清末光绪年间,京城大盗康小八最后一个被凌迟处死,大圣,你自己算算吧,到底有多少人死在这把剐刀之下。”
孙胖子好像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对我说道:“不对啊,不是说这把剐刀是阮六郎的家传之宝吗?”我还没在资料室里见到过阮六郎的资料,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黄然那边突然起了变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