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又见王家
火小邪醒过来的时候,净火谷正在降下瓢泼大雨,把人淋了个透湿。火小邪惨哼一声,翻身坐起,剧烈的咳嗽许久,才抬起头看见潘子、黑风还一动不动地趴在水坑中。
漫天豪雨,将净火谷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这个前不久还充满了欢乐的地方,凄风惨雨,冰冷绝情。水妖儿、水王流川、水家黑衣人,早就融化在这片雨水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火小邪挣扎着站起来,爬到潘子、黑风身旁,唤了数声,都不见苏醒。火小邪心中一紧,去摸潘子的鼻息,还好一息尚存。
火小邪撕心裂肺地怒吼一声,疯了一样敲打着地面,直到砸出两个坑来,手指被泥土中的碎石划破,鲜血淋淋。火小邪呼呼喘了许久,雨水浇头,慢慢冷静了一点,便用尽力气,把潘子、黑风拖进祭堂。
祭堂中所有摆设都在,保持着水王流川到来时的模样,火小邪一把将喜字扯掉,发泄一样把所有喜庆之物全部撕毁,生了一堆火,丢入火中,看着一切烧为灰烬。
黑夜很快就来了,黑云翻滚,巨大的闪电划破天际,惊天响雷不绝于耳,火小邪换了以前的破衣烂衫,蜷着身子,守在火堆边,苦苦等着潘子、黑风醒来,只觉得世界上又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整整一夜,火小邪没有睡觉,就一直睁着眼睛发呆,他不知是恨还是怕,是悔还是悲,是怒还是愁,他一刻都不想再呆在净火谷这个伤心地。
大雨一夜不停,清晨时分还是淅淅沥沥的愁云密布,光芒照进祭堂,投在潘子脸上。潘子脸上抽了抽,猛一睁眼,醒了过来。
潘子一醒,还没有顾上打量周围,就乱挥乱打,他的思维还停留在水家人制服他的时刻,乱骂道:“你妈的巴子的,打你爷爷我,老子把你们……”
潘子一愣神,看到火小邪坐在火堆的灰烬边,乱打停了下来,哎呦一声喊痛,摸了摸后脑,摸出一把血来,顿时又骂:“打你爷爷我,打你老子,妈妈的!哦……火小邪,他们人呢?走了?水妖儿呢?”
火小邪咧嘴笑了笑,说道:“走了。”
潘子问道:“水妖儿呢?”
火小邪不冷不热地答道:“也走了。”
潘子喘了口气,余怒未消,狠狠呸了几口,骂道:“有本事就别走!妈妈的,打你爷爷我,孙子啊,狗屎玩意的!”
黑风嗓子里咕噜一声,身子一晃站了起来,立即摇了摇大脑袋,怒吼起来,到处乱看,如同潘子一样,仍以为袭击它的人就在附近。
潘子一巴掌打在黑风脑袋上,骂道:“叫个屁叫,人都走了,奶奶的,你这个狗东西,这几年把你当羊养了是不是,别人马后炮,你是狗后炮啊!”
黑风挨了潘子一掌,确实发现袭击它的人已经不见了,它也觉得分外委屈,止住叫声,扑通一下趴了下来,如同人一样长叹了几声。
潘子郁闷的很,随着黑风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火小邪见潘子、黑风都醒过来了,看样子没有大碍,不知道水家人用的什么手段将他们打成这样的,事已至此,再深究也没有意义。
火小邪把一个小包裹丢在潘子面前,说道:“既然都醒了,那我们走!”
潘子惊道:“走?干吗?”
火小邪站起身来,干笑了一声:“出谷。”说着背起另一个包裹,从潘子身边迈过,大踏步向外走去。
潘子一见外面还在下着细雨,叫道:“咱们怎么都找把伞啊!”
火小邪根本不回头,继续前行。
潘子只好从一旁拽起一块破布,顶在脑袋上,带着黑风冲入雨帘中,赶上火小邪,二人一狗踏上了出谷的道路。
一个月后的中午,丹霞山靠近北面的一个小镇子路口,从山林中走出两个野人一般的男人,带着一只半人高的黑毛野兽。这两人衣衫破得不能再破,都是满脸胡碴,一头鸡窝似的乱发,神态疲惫,步履维艰。
那只黑毛野兽,身材巨大,眼如铜陵,威风是威风得很,可全身都是杂草,毛发打结,大舌头呼哧呼哧不断喘息,看着也是疲劳万分。
有一个尖嘴猴腮的野人见了道路,狂呼乱叫着从山坡中冲下来,咕咚一下躺在大路上,仰面朝天,山呼海啸的喊道:“总算见到人气了!操他祖宗的,还以为走不出来了呢!”
另一个脸上有一道伤痕的野人,看着沉稳得多,颇有锐气,但见了道路,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喜色,快步走上道路,一屁股坐在路边,舒展了一下筋骨,叹道:“没想到绕了这么多天才出来!”
那黑毛野兽跳出来,守在主人身边,东张西望,看着也非常兴奋。
这两个野人,就是火小邪、潘子,那只黑毛野兽,便是黑风。他们在山中乱钻了足足一个月,跳过数条瀑布水潭,钻过七八个山洞,游穿百十条溪流,踏遍无数个山头,迷路了不知多少次,这才终于走了出来。
二人一狗还在感叹,就听到路口一边的山弯处,有骡马队的铃铛、呼喝声音传出,片刻就有一大队运货的马帮走了出来。
这马帮好大的排场!打头三匹骏马在前,上面坐着三个魁梧大汉,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镖师打扮,他们身后骡马车辆少说也有四五十乘,彩旗飘飘,沿路而来,一眼看不到头。
这一队人前面三骑走到窝在路边的火小邪、潘子、黑风跟前,打头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本就一直看着他们,一挥手停了下来。
这个壮汉侧过脸去,大大咧咧地问道,倒是北方口音:“喂!你们两个!”
潘子把脏兮兮的脸抬起来,嬉皮笑脸地说道:“大爷好!今天天气真好啊!没打扰大爷们赶路吧。”
壮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旁边那个动物,是牛还是羊?”
潘子嘻笑着说道:“大爷,我们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他叫火小邪,我叫潘子,至于这个动物嘛,不是牛也不是羊,是一只大笨狗。来,乖儿黑风,汪汪叫唤两声给大爷们逗个乐。”
黑风全身黑毛都是乱蓬蓬的,潘子早就将黑风脑袋上的毛发收拢起来,扎了个冲天辫。所以黑风看着与其说是凶狠,还不如说是憨傻。黑风跟着火小邪、潘子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当年在张四爷手下的时候那般誓杀成性,动不动就要发作咬人,黑风毕竟是狗,还是很聪明的狗,狗性随着主子,火小邪、潘子都是天性善良、嬉皮笑脸的家伙,黑风跟着学,早已是乖巧得很,不会见到陌生人就大吼大叫。
潘子拍了拍黑风的大脑袋,让黑风叫两声,黑风立即老老实实地汪汪叫了两声。
潘子乐得大叫:“乖儿子,乖儿子!”
骑在马上的大汉见了,也哈哈笑了两声,说道:“还真的是狗!挺听话的嘛。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潘子答道:“我叫张潘,大家都叫我潘子。”潘子转头看了眼火小邪,火小邪挤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叫火小邪。”
大汉又问:“你们要去哪里?干什么营生?”
潘子说道:“大爷,您一看我们这样,就知道我们是流浪汉,能过一天就是一天,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做什么营生,得过且过呗。不打扰各位大爷走路,你们请你们请……”
潘子说得没错,他们两个刚刚出了净火谷,还真不知道一下步去哪里。
大汉又打量了火小邪、潘子两眼,转头和身旁的另一个精干汉子商量:“王镖头,你看你用不用得上?一路上碰见的不是傻子就是疯子,要么就是病号,这两人不呆不傻的,我看用得上。”
王镖头也打量了几眼火小邪、潘子,说道:“赵镖头,这两个人来路不明,还带着这么大一条狗,古怪得很,尽管我们确实缺少帮工,但还是算了吧。”
赵镖头说道:“主要是他们那条狗稀罕,晚上看个院门什么的,能省不少力气。王镖头,我看他们没问题。”
王镖头略略想了想,说道:“也对!”
王镖头冲火小邪、潘子叫道:“你们两个,愿不愿意给我们当个帮工?管吃管住,每天还有薪水拿。”
潘子刚想拒绝,谁知火小邪抬头说道:“好啊!只要各位大爷不嫌弃,我们当然愿意干啊。”
潘子有些不解地看着火小邪,他们两个在山里乱转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出去以后要天酒地一番,当个土财主,然后游历江湖,自由自在,没想过要给人做事。
火小邪用眼神止住潘子的问话,十分期待地向赵镖头、王镖头看去。
王镖头刚想说话,只见得得得马蹄声响,一骑枣红马从队伍后面奔上前来,马上坐着一个妙龄的青衣女子。
这女子快马上前,高声叫道:“赵镖头!王镖头!三太太问话,怎么又停下来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这样走走停停,要走到哪年哪月才能到!”
赵镖头、王镖头显然对这个女子十分敬畏,赶忙分别答道:“青柳姑娘,实在对不住对不住,碰到两个从北方逃难过来的小子,我们不是缺人手嘛,叫他们两个做帮工,都是北方人,好招呼,另外他们还有一只大狗,也不错……我们正想向三太太请示。”
这女子骑在马上向火小邪、潘子看过来,那模样真是俊俏的很。火小邪、潘子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根本看不出个长相,只知道他们顶多二十岁。
潘子见到这女子,眼睛都瞪圆了,恨不得口水滴答下来,心里一个劲地叫唤:“感情是有美女啊!看样子还没出嫁呢,嘿嘿,这帮工的活我干了我干了!”
这女子打量了几眼火小邪、潘子,又看了眼脏兮兮的黑风,皱了皱眉,哼道:“这两人加一条狗看着还不算笨!赵镖头,不要耽搁了,现在就走!王镖头,你带着他们两个等太太过来,让太太过目!”说完拍马离去。
赵镖头、王镖头都应了,赵镖头一挥手,高喊一声:“走咧!”催动马匹,这支队伍又再滚滚向前。
王镖头带着火小邪、潘子等候在路边,等马队走到中间,又见到刚才过来的那个俊俏女子,正在一辆马车旁护着,马车另一侧还有一个打扮相仿的俊俏女子,也骑马跟随着。
这女子冲车内唤了声三太太,车窗帘拉开,露出一个美艳但冰冷的女子面孔。
火小邪心中一震,赶忙避开车内女子的眼神,原来车内坐着的,正是王家大院王兴的三姨太青红!而车旁两个青衣女子,就是三姨太的随身丫环青苗和青柳!青柳和青红两个丫头,火小邪记不清长相,但三姨太,火小邪曾经与她打过多个照面,还与她在地下密室中独处过许久,见到她各种神态,记忆颇深,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潘子见不止一个美女,而是二个小美女一个大美女,简直乐开了,这时候就算拿棍子打他,他都不会舍得离开。
王镖头赶忙说道:“三太太,就是这两个人,你看行不?”
三姨太扫了几眼火小邪、潘子,却更多地看了几眼黑风,冷冷地哼了声:“这狗不错!就是看着憨傻了点!王镖头,你留着他们吧!”
三姨太说完便把车窗帘放下,再不打量火小邪等人。
车队滚滚前行,片刻不停。
王镖头将火小邪、潘子介绍给马队中后部的一个名叫刘大山的镖师,吩咐了几句,就又赶到队伍前面去了。
刘大山手下正缺人推车扶马,见火小邪、潘子这两个精壮的小子来了,喜不自胜,很快便安排好火小邪、潘子两人,随着队伍前行,这就算让火小邪、潘子入了伙。
原来火小邪一见这队人马到来近前,便看到打头的王镖头、赵镖头胸口绣着“金玉祥”三字,正是山西王家大院的商号标志!火小邪见了“金玉祥”,便如同回到了山西,回到了王家大院,回到了火门三关,不禁心中万般感慨,就算赵镖头他们不说帮工的事情,火小邪都会跟他们一路,看会不会碰到王家大院里的熟人。倒不是火小邪有什么目的,他只是不由自主地决定这样去做。
出人意料的是,这队王家的人马中,居然有情陷神秘人的三姨太,以及丫环青苗、青柳在内!三姨太怎么会到了广东?她不是深居浅出吗?难道曾经是青帮帮主的三姨太重出江湖了?
火小邪虽说心里有无数疑问,却没有说出来。潘子一路上喜不自胜,一直不停地在火小邪耳边嘀咕那两个丫头和太太漂亮,有空要一定去结识一下,能闻闻她们身上的味,他都心满意足。
火小邪拿潘子一点办法没有,只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由着他说个没完。
这队人马一路再没有停下来,一直走到太阳西沉,天即将黑透了,才算到了一处驿站客店,停了下来。
显然这个驿站的老板和领头的赵镖头、王镖头他们熟识,跑前跑后地张罗着,安排着车辆马匹进入院内。三姨太、青苗、青柳三人也不客气,直接进了店中休息。
赵镖头、王镖头他们招呼着伙计,将无数沉甸甸的货物从车上卸下来,放入地下仓库中,这时候火小邪、潘子才明白,怪不得他们要找帮工,再来十人也不嫌多。
忙碌了许久,才算把所有货物归置停当,众人无不累得一身臭汗。
刘大山招呼火小邪、潘子,让他们带着狗,随众人一起到旁边水塘洗漱一下。刘大山这个人老实本分,没什么心眼,对火小邪、潘子算是客气,给他们取了两套衣服,让他们洗完以后换上。
一群人跑到水塘边,脱光了衣服,扑通扑通跳了进去,好不快活。
火小邪、潘子边搓泥边不断与刘大山闲聊,刘大山说话不多,挤牙膏似的问出这马队的情况。原来这支马队就是王家大院所属,他们从山西出来,走河南,过安徽,经福建,入广东,目的地乃是广州,足足绕了中国一个大圈,已经在路上了半年多的光景。他们之所以这样折腾,是因为王家生意做得极大,商号几乎遍布全国,各省都有货物要打点运送。
其实火小邪、潘子尚不清楚,三姨太、刘大山他们的商队规模有近一百七八十号人,九十多辆车马,佩枪一百支,刀剑棍棒更是无数,就算如此,这在全国来说,仍不是最大的。当时的商队,有的规模能达到近千人,浩浩荡荡,装备精良,实力之强足以荡清一支百余人的土匪队伍。
虽说二十年代已通火车、轮船,载重汽车也算常见,但军阀割据,战乱不休,一火车皮货物没等拉到目的地,可能就踪迹全无,所以要是在山西境内,用火车、汽车运送一下还行,跨省贩运货物,大多数商家还是采用较为原始的马队方式。王家这种大商家有时候也会与其他商户共组一只千人规模的大商队,风险共担。
这些商队马帮,不是很怕明抢的土匪,他们最怕的是三种东西,一是败兵,二是瘟疫,还有一种就是盗贼,其中又以怕盗贼为最。败兵、瘟疫可躲,盗贼最为难防,而且盗贼识货,专门偷钱财和贵重的物品,神出鬼没,难觅踪迹,若是防贼防得不好,被偷个倾家荡产、血本无归都有可能。
另外赵镖头、王镖头他们愿意接纳火小邪、潘子、黑风,确实是因为他们人丁短缺,他们在鄂豫皖交界一带,遇上流寇,死伤了不少人,在福建境内又遇伤寒,病倒了一大批,本重新雇了一批人,进入广东境内,这批人又嫌工钱少,出力多,闹事不干跑了。加之广东道上恶贼大盗最多,不多添置些精干的人手是不行的,所以沿路一直不停地招帮工,火小邪、潘子,算是他们碰到最好的一类——北方人,流浪汉,年轻力壮,肢体健全,不呆不傻。
这帮臭男人正闹哄哄地在水塘中洗澡,就听到岸边一声娇呼:“刘大山!在不在!”
众人转头看去,正是三姨太的丫环青苗,她看到水塘中这么多男人赤身裸体,强行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耳根子还是羞得通红,根本不敢正眼看过去。
顿时有人起哄,撩拨起水,卖弄自己的肌肉,故意唱道:“小妹妹啊,想哥哥啊,想得泪流……”
青苗大骂:“谁再敢唱,本姑娘一刀割掉你的舌头!刘大山!滚过来!”
刘大山赶忙大声应了,来到岸边,问道:“青苗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青苗说道:“今天路上新招来的两个小子在不在?”
刘大山忙道:“在啊!在啊!不就在那里嘛!”
青苗还是不愿意转头过去看水塘上的一堆男人,只是侧着头叫道:“刘大山,你带他们和他们的那条大狗来院子里找我!三太太要见他们!动作快点!”
潘子听在耳中,捅了捅火小邪,低声说道:“小邪,是不是咱们被那个贵太太和两个小丫头片子看上了?咱们艳福不浅啊!老子我风流倜傥,人见人爱,洗了个澡,还不把他们迷得七荤八素,一龙戏三凤……”
火小邪一拳敲在潘子脑袋上,低声骂道:“闭嘴吧你!我保证不是好事!”
潘子愁眉苦脸道:“那你是说不去?”
火小邪摇了摇头,说道:“去!为什么不去!我怕什么!走!”
刘大山带着火小邪、潘子、黑风来到后院,并没有见到人出来。刘大山叫喊了几声三太太,才见到青苗从屋角转过来,身上佩带着飞刀,表情严肃地命令刘大山离开,让火小邪、潘子带着黑风过来。
火小邪、潘子、黑风,两人一狗都洗了个干净,火小邪、潘子精神奕奕不说,黑风也是显示出自己的威风,不禁让青苗多看了他们几眼,觉得似曾相识。
火小邪、潘子在净火谷中习练三年盗术,已有小成,按理说应该一看就是练过功夫的人,但盗拓所授盗术,特别是最后一年几乎折磨死人的“融”字诀四术,却有让火小邪、潘子的本事具有不显山不露水的效力,只要火小邪他们不发作,怎么看都是两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而已。这也难怪,越是本事大的贼人,越是要掩饰住自己的本事,不能让别人轻易看出来,贼人的精气神摆在脸上,能让人一眼识破,岂不是“出手未偷身先死”?
盗术其实和武功有异曲同工之处,越是练得高明,越是精气神内敛,含而不露,表面上看着和常人无异。有的人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看着气宇轩昂,恍如宗师风范,实际上真动起手来,还打不过一个拿菜刀拼命的疯汉。从火门三关的十八贼中就可以看出,顶尖好手中,郑则道看着只是一个文弱公子哥;苦灯和尚就是一个穷苦瘦弱的云游僧人;
所以火小邪、潘子加入商队做帮工,包括三姨太在内的所有人,都只认为他们两人是有点蛮力的小子,再没别的本事。
火小邪经历无数悲欢离合、苦难折磨,已不是进入净火谷之前那般畏手畏脚,相反他觉得世间诸事,福祸难料,躲是躲不过的,还不如迎头顶上,胜败生死也罢,都得个痛快!
火小邪、潘子、黑风跟着青苗向后院走去,穿过一道篱笆门,来到院外的一处土坡。夜虽说已经深了,但明月高悬,视野之内清晰可见。
三姨太一身劲装,腰别飞刀,和青柳站在土坡之上,仔细地打量着火小邪。
青苗说道:“青帮主!人带来了!”
三姨太哼道:“好!算他们识相!”三姨太一指火小邪,喝道:“你个小子,我问你,你身边的大狗是谁的?”
火小邪根本就不怕三姨太,呵呵一笑,说道:“当然是我的!”
三姨太、青柳、青苗三人越发觉得,这火小邪、潘子不是一般的人,这种场面下,竟然毫不慌张,说话轻描淡写,根本不把她们当回事。
三姨太冷笑道:“你的?笑话!这种大狗我只见过御风神捕饲养!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老实交代,否则我刀下无情!”
潘子叫道:“御风神捕?咳!那可是我们的老熟人啊,什么周先生、张四爷,都是我的哥们!”
青柳、青苗刷刷两声,从腰间抽下飞刀,眼色犀利地向着火小邪、潘子瞄准。
青苗高声道:“你们好胆!御风神捕和王家有不共戴天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