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黑蝙蝠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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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雨馨很识趣，马上向丁潜告辞，丁潜也没有拦着。等她离开后，郭蓉蓉关上大门，转身对丁潜说：“上次黄玉举报你的事情，我差不多已经弄清楚了。”
“哦？”
“黄玉告诉组长和顾宗泽，说上周五晚上，也就是上一起碎尸案发生的时候，他原本开车带着蒋雨馨去你家看你，但是发现你不在家，不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恰巧那天晚上这里还下了雪，黄玉说他随后就发现地上有一串雪脚印，好像有一个人跟他们前后脚也往你家走，那人看见他和蒋雨馨之后就故意避开了。黄玉觉得这个人就是你，于是他带着蒋雨馨沿着脚印一路跟踪，在他们快到案发现场时，撞见了那个发现碎尸案的中年妇女。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我不必细说。真正的疑点在于，那个女人在目击凶手碎尸的时候吓昏了过去，一直到凶手离开后她都没有醒。那段时间差不多就是黄玉发现神秘脚印的时候。他在举报时，还向组长和顾宗泽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假设——他认为是凶手在作案之后，原打算返回家中，可是却撞见了他和蒋雨馨，凶手害怕暴露，所以才没敢露面，匆忙逃走了。”
“黄玉不就是想说凶手是我吗。”丁潜冷笑一声，“这样空口无凭的胡猜顾宗泽和杜志勋也能相信？”
“真正要命的不是这个。黄玉说，他第二天在片场见到你，故意问起头天晚上你去哪儿了，你当时一口咬定说你一直在家，哪里都没去。他不相信，偷偷去你轿车里寻找证据，却在后备厢里发现了一双靴子，那双靴子的鞋底与他在雪地上见到的那串脚印完全一致。如果事实真是这样，多条线索串联在一起就对你非常不利了。顾宗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把你控制起来，进行专门调查的。但是被杜志勋拦住了，他还是相信你的。”
“顾宗泽这么听杜志勋的话？”
“当然不是了，后来他们经过一番争论互相妥协，决定对你进行秘密调查。顾宗泽曾派人暗中检查过你的车，想要找到黄玉所说的那双靴子。”
“还有这种事……”丁潜吃了一惊。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他应该是没发现什么，所以才没吭声，否则，估计你现在已经不在这儿了。我来就是提醒你一声，顾宗泽最近盯着你呢。你跟他打过交道，他是什么人你心里很清楚，只要让他惦记上，好与不好都得被扒一层皮。”
“我有什么好怕的。”丁潜不以为然，“他想查就让他去查好了，查不到他就死心了，不正好说明黄玉在信口胡说吗？”
“话是这么说，黄玉确实也有撒谎的可能，但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你也有销毁证据的可能，警方即便怀疑你，也不是没道理。”
“你说这话，是你也在怀疑我？”丁潜瞧了一眼郭蓉蓉。
“当然不是啦，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再说你也不可能是凶手啊。但问题在于顾宗泽怎么想，如果他把你当成嫌疑人的话，肯定会想方设法寻找你的漏洞，这也是够麻烦的。”
“是够麻烦的。”丁潜自言自语道。
“好啦，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不打搅你了。”郭蓉蓉倒是干脆利索，说完话就走。
从她进屋开始，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上次的不愉快，好像早已全都忘在脑后了，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丁潜知道，她越是这样就越说明她心里很在乎，她的掩饰只是因为她不想伤害别人。和她相处的这些年，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给丁潜压抑的生活带来了很多调剂。这个女孩儿表面上泼辣，内心却比谁都害羞，她的心思丁潜如何不知，如果说对她一点儿没动心那是假的，可惜最难消受美人恩，她注定与丁潜不是一路人。
“还有句话。”郭蓉蓉走到门口站住了，犹豫了一下，说，“我知道你和蒋雨馨之间……当然啦，你们关系如何我管不着，我纯粹是作为朋友给你提个醒。我和蒋雨馨最近见过两次面，感觉她有些变了。看上去她跟那个富二代似乎相处得不错，你现在去帮他们拍戏会不会很别扭，黄玉对你的成见很深……反正，你自己小心吧。”
郭蓉蓉说完后推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但她并没有注意到，门外角落的暗影里站着一个人，她一直目送郭蓉蓉走进电梯，直到丁潜把门关上。
蒋雨馨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落在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走，不知道为什么要伏在门外偷听丁潜和郭蓉蓉的谈话。
现在她全都听到了，心里却更加空空落落的，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丁潜变得这么疏远，怀疑与猜忌究竟是从谁先开始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唯一记住的就是时间——一个月，一个月前新电影还未开拍，她对黄玉敬而远之。仅仅一个月时间，现在娱乐杂志已经把她列为黄玉的新任女友，连剧组的人看见她都比过去和气了很多。
这一切都不是她所希望的，甚至是她所厌恶的，可是仅仅一个月，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她的洁身自好没能改变任何人，唯一改变的只有她自己。
走廊里的声控灯熄灭了，她蜷缩在黑暗中泪水滂沱。
她能预见到她辉煌的未来，可是当年那个在酒吧里欢快演奏的女孩儿却再也看不见了。
傍晚。
华灯初上的龙港码头犹如镶嵌在缎带上的一颗钻石一般耀眼。
江水徐缓，汤汤不息，倒映着五光十色的不夜城和贪恋梦幻的俊男靓女。
在每一个转弯的街道，每一个激情四溢的酒吧，都隐藏着不期而遇的艳遇。在沿江一侧的人行道上，有不少情侣靠着栏杆自拍，在镜头里比画着各种小甜蜜，其中也会夹杂着一些“单身狗”，仓皇地四处觅食。
在这些“单身狗”中间有一个毫不起眼的怪胎，他的身材还算高大匀称，可是那副巨大的黑框眼镜，没刮干净的络腮胡子，外加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衣服，让他看着就像一个中年丧偶、百无聊赖的老男人。
他背靠着栏杆，目光也不往那些枝招展的女孩儿身上看，感觉不像是在猎艳，更像是要跳江。
“我看见他从酒吧里出来了。”这个男人忽然低声嘟哝了一句。把身旁两个正在热吻的情侣吓了一跳。
他们往男人身边左右看看，发现根本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看着挺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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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被搅了兴致的情侣怏怏而去。
那个中年男人仍然在自言自语，“他是独自一人出来的，没有跟踪任何人，我要看看他去哪里……”
中年男子边说边离开栏杆，横穿过街道，他不经意地抚弄了一下耳朵，如果不走到他身边，很难看见那里别着一个小巧的蓝牙耳机。
其实他正在跟人通话，随时汇报眼前的情况。
而那个被他跟踪的男人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被人盯梢了，还悠闲地走在前面。他更不可能想到，富二代黄玉会请来最顶尖的私家侦探对付他。
“这家伙专门喜欢跟踪特定的目标，他现在应该是在寻找照片上的那个男人。”黑蝙蝠对耳机那边的黄玉说。
“这么大的龙港码头，找一个人谈何容易？”黄玉有些疑惑。
“他不是盲目的人，肯定事前已经弄清楚了那人的生活习惯，我估计那男的应该常在附近的酒吧和夜总会转悠，就像前两个被害人一样。”
“是这样啊，我还真是搞不懂这家伙为什么专挑这种男人下手，有那么好玩儿吗？”
黑蝙蝠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他只是平淡地说：“我有一种预感，我觉得丁潜有可能会在今天晚上动手。”
耳机那头发出一声惊叹，“你确定吗，从哪里看出来的？”
“说不好，感觉他跟往常不太一样。侦察兵当久了就会有动物一样的直觉。但是我现在还不知道他想在什么地方作案。”
“希望你的直觉是真的，说实话，我都有点儿迫不及待了，我们正在抓一个真正的连环杀人犯啊，这可比拍电影刺激多了，嘿嘿，真希望我也在现场……”黄玉无比兴奋地说。
黑蝙蝠依然保持着异常的冷静，“我看见他走进一家夜总会了，白沙夜总会。我马上也要进去，这个地方很吵，说话听不清楚。我暂时先把耳机关了，一会儿再跟你联络。”
“还是不要吧。”黄玉马上回绝了黑蝙蝠，“这么精彩的场面，我可不想错过，我要清清楚楚地知道你是怎么把那家伙抓住的。”
“我向来都喜欢独自行动，跟你说话会干扰我的。”黑蝙蝠的语气有些不快。
“不至于吧，哈哈，你可是黑蝙蝠啊，侦察兵出身，对付那些荷枪实弹的外国军人都不在话下，何况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十个他都不是你的对手，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不担心别的，我就担心打草惊蛇把他吓跑了，这家伙很狡猾。”
“好吧，那我就少说两句话，你简单回复我就行了。你现在到哪儿了？”
“我已经进了夜总会，那家伙正穿过舞池，往吧台那边去。”面对这样的客户，黑蝙蝠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他是给人家打工的，唯一的宗旨就是让客人满意。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跟在丁潜身后，在欢腾舞动的人群中穿梭，耳朵里充斥着鼓点般劲爆的音乐。在这种环境里，即使想跟黄玉说话也什么都听不见了。
黑蝙蝠隐藏在人群中，寸步不离地跟在丁潜身后，此时的丁潜穿着一套平时从来不穿的深色夹克，头发也比平时长出了很多，明显是假发。他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倒是和黑蝙蝠想到了一处。突然，丁潜脚步放慢了，目光怔怔地看着某个方向。
黑蝙蝠也停下，跟他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他顺着丁潜的目光望去，在角落处的一个雅座里，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士正在与两个年轻女孩儿喝酒嬉笑，他使出浑身解数把女孩子们逗得枝乱颤。
这个男人正是照片里丁潜跟踪的那个人。
丁潜注视了他两秒钟，若无其事地走到那人身后的一张空座处坐下，向服务生要了一杯酒。
黑蝙蝠坐在远处，冷眼看着这奇特的一幕。那个年轻男人还在眉飞色舞，以为自己交了桃运，却丝毫没有觉察到死神已悄然来到他身后。
丁潜看上去很有耐心，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喝酒，丝毫不介意那个男人如何胡作非为。
黄玉那边倒是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催问黑蝙蝠那边什么情况。
黑蝙蝠说：“那个男人正在和两个女孩儿聊天，要是得手了，应该会去旅馆。估计丁潜会等到他们完事之后男人落单的时候动手，那就取决于这个男人了，要是他在旅馆待到天亮，丁潜这次就不得不放弃了。”
“真是该死！”黄玉都迫不及待了，哪有心思听他开玩笑，“实在不行，你想个办法把那女的支开？”
“绝对不行。”黑蝙蝠淡然拒绝，“丁潜就坐在那个男人身边，我的任何举动都有可能暴露。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正在他们悄悄谈话的时候，那边突然出了状况，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突然气冲冲地走到那三个人身边，一把抓住年轻男人的胳膊，把他从座位上拽起来，吼道：“敢泡我的女人，找死吧你！”
年轻男人看对方来势汹汹，有点儿打怵，小声争辩了两句，结果对方不由分说直接给了他两个大耳光。那两个女人这时候都低下头不吭声了。
周围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谁也没有上前拉架的意思，这时，坐在后面的丁潜慢慢站起身，走到那个气势汹汹的壮汉身边，掏出几张百元钞票塞到他裤兜里，劝道：“兄弟，大家出来玩儿就图个高兴，犯不上跟个小毛孩子一般见识，你打也打了，我再替他陪你两杯酒，消消气成吗？”
壮汉吃软不吃硬，就没再难为年轻人。丁潜趁机朝年轻人使了个眼色，年轻人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夜总会。
黑蝙蝠看在眼里，冷笑一声，对着耳机说：“丁潜等不及了。”
随后他站起身，也走出了夜总会。
他看见丁潜和那个傻乎乎的年轻人沿着一条街前行，年轻人很讨嫌地冲丁潜不停地说着什么，估计还在为刚才的事情为自己鸣不平，而丁潜却不搭话，只顾着低头往前走。
“他们现在正沿着白沙夜总会东面那条路往前走。”黑蝙蝠一边尾随这两个人，一边向黄玉汇报，“我估计丁潜是要把那个男人带到僻静的地方下手，这条路一直往前会抵达跨江大桥，那附近有个露天游乐场，晚上很少有人去，丁潜很可能会选在那里动手。”
“在那里杀人？”黄玉问。
“有可能。杀完后先把尸体藏起来，然后开车回来取尸体。我猜他应该是先把尸体拉走碎尸，然后在其他地方弃尸，这样最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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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可他根本想不到，他这么缜密的杀人计划还是暴露了。这下人脏聚获，我倒想看丁潜还如何狡辩？我将来一定用这个题材再拍个拉杆箱碎尸案第二部。”
黄玉兴奋之余，转身告诉身边的管家梁文通，“梁叔，你也把手机拿出来。等一会儿抓住丁潜，你马上给安琪打电话让她酒店来找我，我要带她去刑警队，让她亲眼看看丁潜这个连环杀人犯的真正嘴脸……”
正说到这里，打开了扩音的手机忽然传来黑蝙蝠困惑的声音，“不对啊……”
“怎么了？”黄玉问。
“丁潜和那个男人拐弯了，没有沿着那条路走下去。”
“他们要去哪儿？”
“往北走了，那里有一条通往地铁站的路。”
“丁潜是打算在那里杀人？”
“除非他疯了。那条路是小吃街，两边都是饭店，经常有过路人，他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即使能把人杀了，如何运走尸体也是个难题……”
“我不管那么多，你不是说他会在今天晚上动手吗？”黄玉气急败坏地质问黑蝙蝠。
黑蝙蝠没回答。丁潜的古怪行为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谁也猜不透这家伙下一步到底要干什么。
黑蝙蝠现在只能死死盯住丁潜，他倒要看看丁潜到底想把那个男人带到哪里。
丁潜走着走着，忽然拐进了两栋楼之间相夹的一条小胡同里，那个傻乎乎的男人也跟着一起进胡同了。
“我看到了一条胡同，在一家过桥米线小吃店和串吧之间，丁潜和那男的都进去了，这应该算是这里最好的作案地点了。”黑蝙蝠汇报完，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当他经过胡同口时，余光往里瞥了眼，一眼就看见那个男青年独自一人站在墙边抽烟，胡同很短，也就十几步距离，看着更像一个过道。
黑蝙蝠收住脚步，往胡同里观察，并没有看见丁潜的身影。
他走过去问男青年：“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的呢？”
男青年上下打量了一下黑蝙蝠，语气不太友好：“你谁呀？”
黑蝙蝠一把将他按在墙上，厉声道：“我问你刚才跟你一起走的那个男人去哪儿了？”
男青年有点儿欺软怕硬，看他气势汹汹，吓得连忙回答：“他说他去买盒烟，一会儿回来。”
“他还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
“那你为什么跟他一起走，他没说要带你去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