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征在即
钟尧五岁便被父亲钟林送入军营,成为了樾国军营有史以来最小的伙头炊员,而后十岁转入侦察队,十五岁入步盾营,也正是十五岁正式加入前线开始,他屡获战功,仅二十岁便已提至盾枪营领长,鬼王山一役后,新军密建,年仅二十岁的钟尧临危受命,负责训练这支新军,转眼便已十年。
钟尧出生当日,钟府偏院便莫名起火,且钟尧自幼走到哪便少不了有祸事发生,不是塌房倒墙便是火灾水患,久而久之倒霉蛋的头号就在民间传开,任谁一听钟家长子便退避三舍,生怕沾染晦气。
但反观钟尧的军旅生涯,却是另一番光景,不仅未现灾祸,还屡获奇功,至此也就造成了他现在的处境。
什么处境?那便是军中风评甚高民间唯恐避他不及。
众人上前帮忙卸下猎物,福伯走过去看了下,收获不少,有野兔,有鹿,有野猪,还有一只吊睛老虎。
“少主,这吊睛猛兽怎么跑山顶了?”福伯走到钟尧面前道。
钟尧卸下弓箭,嘿嘿笑了声:“这家伙被向证射中腹部,惊吓之下就往山上逃,费了半日方才逮住!”
“看来这帮小子今晚又可以加餐了。”
“可不是,这小子们胃口越来越大,寻常猪肉牛肉吃腻了,非闹着给他们整点野的。”
说完钟尧快步走到钟林面前,躬身行礼:“父亲,您怎么来了?”
新军骑兵秘密组建至今十年,父亲也就刚建营的时候来过,十年间虽然多有问起新军之事,但是从未踏足营地,今日突然来此,必然有事。
“尧儿,大王已同意出兵津西了。”钟林回头看了一眼钟尧,缓缓道来。
钟尧一听,内心压抑不住兴奋,左手又不自觉的摸了摸额头的痣,这是他的习惯,但凡心情大好或者低落时,总会有此动作。
“真的?太好了,这帮小子早已按耐不住了!”
钟林接着又摇摇头道“不,此番出兵,你们新军不参加。”
钟尧一听,兴奋的表情立马暗淡下来,露出不悦之色道:“父亲,小子们都是津西遗孤,这十年苦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大破三元夺回津西,此番出征津西为何不让他们参加?”
“为父安排不必向你解释,你听命便是。”钟林冷冷盯着自己的儿子。
“父亲这十年让钟尧严训新军,意义何在?出兵津西却不用新军,他们这十年岂不是白训了?”钟尧的语气带着激动和不忿。
钟林露出一丝不悦,语气重了一些:“你给为父记着,他们不仅是津西遗孤,也是樾国军人,他们不只是为了夺回津西而生!”
见父子紧张的气氛,福伯赶紧走过来打圆场:“少主勿冲动,这也是大王的意思。”
钟尧顿时明白了,嘲笑道:“呵呵,难怪了,当年数十万百姓归樾,那个大王就见死不救。”
钟林转头怒斥钟尧道:“别说了。”
“怕什么?!那个大王配吗?大兴土木,大修宫殿,姓税连加数次,看看这个王姓辖下的百姓现在都过的什么日子,那是国之不幸!”
樾国税分两种,一种是地税,如津越一带封属钟家,地税皆上交至钟家。而另一种是姓税,三大姓赵钟陆作为当年樾国建国国姓,皆有领税权。如樾王赵姓,下辖有崔,张,陈,李,刘等大姓,归于赵姓辖下的姓氏宗族每年根据人口再交一笔姓税至赵氏家族。
这些年钟陆两家姓税有所下调,但樾王赵言的姓税却连加数次,赵姓之下的百姓不免心生不忿,好在连年风调雨顺加之无战事发生,百姓牢骚两句,倒不敢有什么不轨之举,只能自叹命苦。
“住口!”钟林大喝一声,右手一巴掌重重的甩了过去。
“啪”钟尧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拍得一脸愕然,但也瞬间清醒了许多,他感受着左脸炙热的疼痛,咬着牙不再言语。
这一巴掌不止钟尧想不到,身边的福伯也吓了一跳,赶紧上去劝阻:“主公,使不得!”
钟林怒视着钟尧,厉声道:“你可知道,这话要是传出去整个钟家都将面临毁灭!”
“在场这所有人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儿子敢拿命担保。”钟尧带着最后一丝倔强反驳道。
“你……”钟林指着钟尧又要开口大骂,此时多年军人的警觉在他的脑海闪过一瞬,他缓缓的回头望向身后的营地。
整个营地内的士兵从那一巴掌起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骑兵驱马而立不再练习,肉搏的士兵也都停下不再搏击,连营地炊煮的炊员也已直立起来,恐怖的是全都表情严肃的盯着钟林,寂静之息弥漫着整个营地,连原本偶尔传来的林鸟声此时也像被这氛围感染一般,再无半点声响。
一向淡定如斯的钟林脸上无意识的露出一丝惊恐,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他也全然无察,经历这么多年的战场,钟林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愤怒的眼神,那是杀人的眼神。
钟尧此时也发现气氛不对劲,举目望去,同样心惊。
由不得多想,钟尧快步上前将钟林护在身后,对着整个营地的新兵怒目吼道:“你们要干什么?”
一众新兵依旧死死的盯着钟林且有逼近之意,钟尧吼声如钟竭力而出:“他是我父亲!都给我退下!”
父亲一词出来显然有效果,一众新兵如回梦惊醒一般,缓缓收回那杀人般的眼神,稚嫩的脸上浮现一丝愧色,接着默默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
下山的山路并不难走,钟尧带着一丝愧疚默默的跟在父亲身后,并肩的福伯不时望向钟尧,刚刚那场面还在他脑海里盘旋,那一双双狰狞的眼睛,那不应该是这年龄该有的。
待三人和几名侍卫来到山脚下时,钟尧才发现一排排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车上扎扎实实的捆着满满的物资。
钟尧不解的望向父亲:“父亲这是?”
“这是你们出征的粮草,新军毕竟是咱钟家的,大王忌惮也属正常,此番你们虽然去不了津西,但南面尤灵区赤背山的山贼可以交给你们去处理,你带着他们先去试试手。”
钟尧听父亲此言,阴暗的愁云消散了许多,回想起山上的冲动,愧疚之情更烈。
“父亲,刚刚的事,……”
钟尧还没有说完,钟林已抬手打断了他道:“过去了,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