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给邻居送菜的是侯筱筱,她过去好一会儿才来。侯筱田原本没在意,谁送菜过去对她来说都一样。但看到弟弟看着妹妹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如此反复好几次也没说句话来,不免有些上心。
目光在两小只身上移来移去,侯筱田暗自叹息,两小只长大了,瞒着大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了。
侯筱筱帮着将菜端到桌上,撇嘴哼唧道:“刚才给慕贞哥家送菜,那个坏女人又来了。哼,她也端了一碗菜过来,还说慕贞哥就是善良,愿意帮我们家给我们菜吃。然后又说姐姐……”说到这里,她小心翼翼瞥了姐姐。
侯筱田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与妹妹视线对上了,无所谓地笑了笑。
侯筱田觉得没什么,侯孝圆可记恨着倪光琴,皱眉不悦地问:“那个坏女人又说了姐姐什么坏话?”
侯筱筱气呼呼地说:“她说姐姐已经有对象了,缺菜可以去对象家弄,经常去慕贞哥家摘菜不妥。说什么虽然知道慕贞哥善良,但让我们摘菜,对彼此名声不好。还说村里之前出了刘寡妇那等事,姐姐已经是有对象的人了,让慕贞哥注意避嫌,以免招惹些是非……反正杂七杂八说了大堆,大致意思就是说姐姐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侯筱田:“……”嗐,这人怎么睁眼说瞎话呢,明明去袁慕贞家摘菜一直都是弟弟好不好?!她可从没去袁家摘过菜!
“这女人怎么这么坏啊?之前咒姐姐,现在污蔑姐姐。”侯孝圆实在想不通,她和姐姐有什么过节,至于这么污蔑姐姐。目光落到姐姐平静无波的脸上,他直接问了:“姐姐,你有惹过她吗?”
不然,他实在想不明白,那女人为什么执着于跟姐姐过不去。
侯筱田看着气鼓鼓的两兄妹,欣慰他们对姐姐的维护,至于是否与倪光琴有过节,她摇头,“没有。”她来这里都没跟倪光琴说过话,确实没惹过她。不过她大致知道,倪光琴之所以在袁慕贞面前上眼药,应该是怕袁慕贞喜欢她。
目光在侯孝圆身上溜了一圈,她暗自叹息,这波眼药上错人咯,跟袁慕贞真有点什么的,也不是她啊!
“筱筱,坏女人端的什么菜过来?”侯孝圆心下微动,总觉得那女人这时候端菜过来,图谋不轨。
来这里几个月了,侯孝圆大概摸清一些村里的习惯。
在小河坝,只有交情很好的邻居,或是亲戚,做了好菜,才会送给彼此。村里人彼此送菜,是一种友好关系的象征。像他家跟袁家,排除“交易”这一点,还有就是他晚上跟袁慕贞一块睡。同睡一个被窝,关系自然好,这也让两家在蔬菜上的交易不算交易,更像一种情谊的象征。
而袁家和倪家,据他所知,交情根本不深。他对倪光琴印象极差,对她颇有几分关注,而且晚上跟袁慕贞睡,难免向袁慕贞打听过两家关系,知道两家仅是乡邻的点头之交。
倪光琴家离袁家不远,中间隔了两户,虽说算旁邻,但以前两家基本没什么来往。村里重男轻女,女娃子的交友与大人无关,倪光琴和袁光珍关系好起来后,也无法促进大人之间的进一步交流,两家当家的除了见面打个招呼,没什么交情,不到送菜情谊。
两家关系很一般,这个时候倪光琴送菜来,是几个意思?他很好奇!
侯筱筱回想那道菜,那个气味实在太特殊,就算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也在村里见过。
“是个很臭的菜。我们之前住的牛棚那边,有好几颗那个树。”说着,她像是想到什么,身体抖了抖,颤声继续说:“那个树上有很多可怕的毛毛虫。哥,就是把我吓哭的那颗树上的菜。”
他们来这里的时候还是春天,牛棚外有几颗椿树,椿树气味独特又浓郁,几乎是方圆十里都能闻到。他们刚来这里时,被那气味熏得头晕好几天。小姑娘之前在城里也没见过什么虫子,当时还被树上密密麻麻的毛毛虫吓得哇哇大哭。
听侯筱筱这么一说,侯孝圆顿时想起来了,但他也不知道那个树叫什么。
倒是旁边看戏的侯筱田,听到这里,出声科普了句:“那是椿树。”
“那个树叶能吃吗?好臭的!”侯筱筱竭力按捺下有关椿树的可怖画面,转移注意力。
侯筱田连忙在助手查椿叶相关的菜,给两人科普:“是我们闻不惯那个味道,但这个菜,可是一些人心中的美味。椿菜相关的菜谱还蛮多的,可以凉拌可以炒……”
报了数道椿菜菜谱,搞得她都想吃了,才堪堪收声。
再聊菜都要冷了。
侯孝圆像是想到什么,忽而勾唇一笑,盛了半碗饭,夹了满满一碗菜,抬头对姐姐妹妹说了句:“我去窜个门。”便端着碗,雄赳赳气昂昂地到邻居家去了,拦都拦不住。
侯筱田什么也没说,端起碗跟妹妹安静吃饭,默默支棱着耳朵。
“慕贞哥,你们今天做的什么菜呀?”
人没到声先至。
侯孝圆不请自来,熟门熟路地走进袁家厨房。正巧袁家也正在吃饭,倪光琴原本吃过了,但为了和袁慕贞一起吃,在袁光珍的招呼下上桌,正在吃侯筱筱端过来的菜。
袁家厢房格局跟对面侯家差不多,厨房跟客厅隔开。不过袁家客厅里朝外还有一扇门,旁边有一扇窗。木房子檐角长,只要不是下极偏雨,窗门打开雨水也偏不进来。
下雨天天色暗,袁家客厅的窗和外门都是打开着的,屋内光线倒也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