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年————————————
“偏见即人们依据有错误的和不全面的信息概括而来的、针对某个特定群体的敌对的或者负向的态度。一旦产生偏见又不及时纠正,扭曲后或可演变为歧视。”
许一零合上摘抄本和笔,收拾好东西出房间的时候离早上八点还差两分钟。
今天是周日,父亲周末休息,母亲排班轮到了晚班。此时他们刚晾完衣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
从早晨吃饭到现在,他们聊了很多不顺心的事。
这两年林城的各大商业街、工厂的营业状况很是不景气,总是休业,收益大大减少,很多人都面临减薪甚至失业的问题。母亲工资里的提成部分随着店里营业额而减少,父亲车间副主任的位置也被新来的同事替代掉了。那个新同事是领导远房亲戚,母亲本来就有些忿忿不平,当父亲提到那个远房亲戚是上过大学的之后,她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许一零去找他们的这阵子,他们又聊到了前两天舅舅给外公外婆买电动四轮车的事,母亲说到了气处,环抱手臂,撇着嘴,一句句数落:
“给老头子他们买个四轮车的钱都要找我们平摊,哪有他这样的!”
“当年他们就供他一个人上大学,花了那么多钱,现在他怎么就缩头缩脑的了?”
“真好笑,大事小事都跟我们平摊,他也好意思要,他现在挣得不比我们多?”
“小梅子也是笨蛋,说什么听什么……”
“……干什么?”母亲说着说着,冷冽的目光从茶几转向拎着门钥匙的许一零身上,“要去上课了?”
“嗯,”许一零点点头,见母亲面色还没和缓,有些踟蹰地开口道:“我今天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出去干什么?魂丢在外面了?”
“我和秦衿之前约好了。”许一零立即回答道。
“秦衿,就是你那个上了一中的同学?”母亲抿唇,问道,“那你们去哪?”
“就在银杏步道公园附近。”
“噢噢,南区新开的那个公园,”母亲回忆道,“那里离你小姨的店也不远,你有时间可要去看看你小姨啊,你从小到大人家都对你挺好的。”
“好。”许一零答应道,正准备转身,便听见母亲说道:
“血浓于水,亲戚也是家里人,家里人再怎么也是和外面人不一样的。你们这些小孩脑子里都不把亲戚当回事,走亲戚跟要你们命似的,别人对你好,你要记着,别一个个的跟白眼狼学。”
许一零和秦衿约的是午饭后的时间,地点就在银杏步道公园一家小吃店。许一零下课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加上补习班离南区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她一下课就直接骑车前往约定的地方了。
公园是这两年新建的,但是很安静也很舒适。步道看起来是经常被清扫的样子,路两侧有一些等待出租的店面。
小吃店的店面在步道的北侧,正对着一棵大银杏树,树叶被深秋的风镀上了耀眼的金色,映衬着明净的碧空。
店前立着的小黑板上用粉笔写着店里新上架饮品的名字,落地窗前挂着盆栽,一边的白色铁架上也摆放着几盆小巧的绿植。
推开门,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入耳。
店内面积不大,柜台、数量十分有限的几张木桌和高脚凳,各种设施一目了然,其中一面墙上的靠外侧贴着五颜六色的标签。
店里的人也不是很多,柜台后的店主是一位挽着头发的阿姨,似乎在擦试东西,靠窗的长桌台旁并排坐着一男一女,正面对着窗外的景物聊天,柜台旁边的桌子坐着一个戴着耳机玩笔记本电脑的青年。
最里面的桌子旁边坐着的便是秦衿,她的面前摆着一个白色纸杯,见许一零进来,她笑着冲许一零挥了挥手。
许一零点了点头,正准备往柜台走。
这时,一团橘黄色的毛茸茸的小家伙从靠窗的那个女孩子的脚边来到了许一零的脚边。
那是一只可爱的松狮犬。
“哎?它走了。”女孩儿惋惜地叹了口气,趴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窗外的阳光笼罩着她的发丝和脸,她对旁边的男孩子说道,“我们在家也养一只小狗,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
许一零的目光被那只可爱的松狮吸引了,松狮的黑豆眼陷在绒球般的脑袋里,和许一零的眼睛两两相对,当许一零想伸手摸它的时候,它便转头往柜台后的方向跑走了。
点完东西之后,许一零坐到了秦衿对面。
“你上午的课刚结束是吧?”
“嗯,我记得你好像下午还有课?”
“是啊。”秦衿托着下巴,“唉,我想周五晚上就把课上掉,可那个老师没时间。”
她们两个是因为都有烦心事要聊所以才趁今天得空约到一起的。
然而,昨晚还在因为各自遇到的麻烦而情绪激动的两个人此刻面对面坐着倒都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仿佛睡了一觉之后她们都把自己的事情想通了。
不过,许一零仔细观察秦衿神情,还是能从她的眼底看出些许愁云。
这次依旧是因为那个“方同学”。
许一零自从初三开始就陆陆续续从秦衿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她和方同学之间的事迹:他们是小学同学,他六年级的时候转到了她所在的班级,他们做过一段时间同桌,一直是很好的朋友,他的成绩很好,初中的时候去了私立的重点中学,后来考进了一中,而她也追着他考进了一中,他们有时候会单独出去玩、互送礼物、熬夜长谈,他说她是他的知己,她说他是自己见过最特别、最聪明、性格最好的男生……
秦衿暗恋了她这个知己很久。
然而,她最近终于下定决心问清楚,最后却从对方口中得知他一直都把她当朋友,并没有其他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