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哀痛无比,恳求陛下做主:
「燕陵素日战战兢兢,不敢逾矩,而太子竟然还是容不下他!」
淑妃年轻时便是宠冠六宫的天姿国色,是以二皇子是陛下亲自教养,寄予厚望。
现如今在陛下亦是爱重淑妃,眼看二皇子危在旦夕,陛下心痛不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时江南地方官联合上书,指责太子和孟鸢贪赃枉法,借着治理水患的名头搜刮民脂民膏,不顾官声,不惜民命。
陛下派人彻查此案,更是揪出太子结党营私,包藏祸心,多次联合众臣为自己造势,意欲取天子而代之。
孟鸢想要的太多了,多次撺掇太子先下手为强,却不知道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陛下勃然大怒,下旨斩杀太子及其党羽,孟府自然也包含其中。
太子死,二皇子废,而谢修尧经此一役落得个明察秋毫、救兄有功的好名声。
陛下沉疴不起,缠绵病榻不是个秘密,如今被太子这一气,更是气急攻心,时日无多。
满朝文武都知道现如今要变天了。
没过多久,陛下禅位于谢修尧。
这谢家的王朝,已经轮到了谢修尧做主。
谢修尧倒也守约,给我制造了一个假死的身份偷渡出孟府。
他看着我,眉眼间如同上一世带兵破城的威仪与野心已经毫不遮掩:
「可愿留在我身边?丞相宋文思是我的人,你若是想,我可以给你安一个丞相之女的身份,来做我的皇后。」
我摇摇头,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不愿。陛下君临天下,气度恢弘,而孟棠唯愿恣意洒脱,举止由心。你我道不同,难以相伴终生。」
他苦笑一声,叹了口气,却也并不在他意料之外的模样。
谢修尧递给我一枚令牌:
「好。若是有难,便拿出这个令牌,便没有人会为难你。」
我谢过恩后,转身离去。
自此以后,再无京城孟棠,只有青州孤女孟棠。
15
行刑前一日,我和秦琴去看了孟家人。
他们被狱差特别关照过,现如今竟然比之前生生老了二十岁的模样。
孟父被拔了舌头,呜呜啊啊地说不出话来。
王明秀浑身是血,而孟鸢似乎是腿断了,匍匐在地,气喘吁吁。
王明秀看到我,喜不自胜,抓着栏杆兴奋不已:
「棠儿,你是来救我们的吗?我便知你命好,能化险为夷。」
我冷笑道:
「此言差矣,我是来送你们一程。让你们这狼心狗肺的孟家人在地府之时不要忘了给我亲生父母赎罪。」
王明秀衰老得极快,已无半点贵妇人姿态,掉了几颗牙的嘴挤出一个笑,解释道:
「棠儿,你都知道了?可是那村夫听说你在京城孟家,闹着要来找你,我也没办法,我只是舍不得你啊棠儿,你难道愿意回那乡野之地受罪么?」
孟鸢抬头,素日蛾眉皓齿的脸上尽是脏污,像是流落街头的乞儿,接话道:
「是啊姐姐,他们又穷又蠢,我可是替你受了十多年的罪!你快接我们出去吧!」
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我斜斜看着素日傲气十足,如今却狼狈不已的孟鸢:
「是么?孟鸢,你当真是个白眼狼。他们养你十多年,你竟然连半分感激都没有吗?」
孟鸢抓着袖子,显然有些不屑,张口欲说些什么,却被王明秀打断了:
「可是棠儿,我们也不计代价地养了你啊!你那锦衣玉食,不都是孟府提供的吗?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我摇摇头:
「不计代价?你不过是现如今还未曾来得及实施罢了。」
我把那满纸荒唐言的换命簿,狠狠地丢在王明秀脸上:
「你迷信鬼神之说,竟当真信了那慧明大师的一派胡言。现如今我还是你的好女儿,过两年却只会成为海棠树下一截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