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米尔的狐狸崽子们,在沙魔的家乡到处挖采石油。而这个东西恰恰又是地魔喜欢的,鬼头岂能容得他人与自己分食?他的贪心早早地脱去了乳牙,换上了新齿,打算一个人独享这种东西。这也难怪,如果一种东西,对一个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那他肯定不惜一切代价地往自己手里罗;如果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那就要拼死拼活地你争我抢起来。往往是,明里来有明里来的办法,暗里去有暗里去的道道。鬼头想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妙招,让魔鬼的孩子们,白白地费大把大把的金钱,白白地费大把大把的力气,无论走到哪里,都采不出油来——偷偷地在地下堵管子,破坏钻头。再不就是,狐狸崽子们到哪里去钻井,他就事先到哪里去,先把那里的油喝干了再说。
魔鬼留在此地保护他孩子的,是那个神偷猴。突然间无油可采了,便急忙把情况报告给了他的大王。
高米尔火速跑了过来,钻到地下查看了几天,发现是地魔搞的破坏。他无比地愤怒,想揪住鬼东西的头发,上去踹上几脚,然后再理论一番。可转念想来,那般势必要撕破脸皮,得罪了他一个不打紧,要是因此得罪了水鬼与海鬼,甚至更大范围的一大圈,就有些得不偿失了。他忍气压气地没做声张,把心里那个理智的箱子打开,怒火原封不动地放进去,盖好了,锁住了。然后又把另一个装满了诡计的箱子打开,让奸诈狡猾的伎俩都蹦出来,由他任意翻找地来选,看哪一个适合用在地魔的身上。
高米尔翻来倒去地,你还别说,真找到一个上好的,他把主意又打在了沙魔的身上。心想,只要两个鬼头一斗,耶和华的孩子肯定来管。到时候,该滚蛋的肯定就得滚蛋了,该卷铺盖的肯定就得卷铺盖了,唯一能够站稳脚跟的,除了他的孩子,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毋庸置疑,高米尔就是个诡计之中的诡计者,狡诈之中的狡诈人。他谋划已定,就去找沙鬼。千辛万苦地费了好大的波折,才在旱魔的家中,翻到了那货。
沙魔见到了高米尔,比亲爹还亲地直扑上去,紧紧握住其的双手,亟不可待地问:“道友打哪里来?”
高米尔毫不打锛地脱口而出:“打你的家乡来。”一改常态地干净利落,毫不拖拖拉拉。
沙魔用搓了盐地发糠声音再问:“耶和华的孩子还在那里吗?”
在这种情况下,魔鬼对于沙魔的连续追问,表现出了少有的耐心,与少有的热情。他有问必答,恨不得把要说的话,一下子都捅出去。他摇头摆尾带撇嘴地把两手一摊,对沙鬼说:“那小子没看见,不知道又张到哪去了。不过我倒是遇见了地道友,在你家乡地下肥吃海喝地,那可真叫逍遥自在啊!”说完,又摇头摆尾起来,还羡慕得不停地吧嗒嘴。
沙魔瞪大了眼睛,坑坑洼洼的黄脸,随着鼻子一紧,抽巴起来:“道友说的可是真话?”
高米尔不屑地一笑:“我什么时候与你扯过谎?见你背井离乡,四处漂泊的,我这个心肠慈善的人,总是受不了;见那鬼头霸着你的家乡不走,我这个心怀正义感的人,总是气不过。故此一次又一次地出手帮你,今天就是特意来通知你此事的……”他也不多留,临走时鬼鬼祟祟并偷偷地叮嘱沙鬼:“休将我语同他语,他心未必似我心啊!”便告辞而去。
沙魔心里忙叨叨像长了草一样,再也站不安坐不牢了。火魔见其如此,就对旱鬼道:“我们一同去找那货理论,道友意见怎样?”
还没等旱魔答言,沙魔万分感激地婉言谢绝道:“不用劳烦两位道友了,这事我自会处理得妥妥当当的。”于是,带着他的妖女蝎妹妹,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家中。
沙鬼重返家乡,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地只有在梦中才得以一见的一切,又像做梦般地出现在他的眼前。望见那条已经挖成了的运河,里面充满了海水,往来的船只络绎不绝,两岸栽满了树草。恨得他咬牙切齿,上去又要作为,被蝎精拉住,并劝道:“当初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我们才被耶和华的孩子赶出了家乡。难道你还没有个记性吗?还不从中吸取点教训吗?如果一个孩子,时不时地尿床,那是可以理解的,也是有情可原的,毕竟他的大脑还没有发育完全;如果像你这么大的人,动不动还尿床的话,那就不可原谅,也是不能让人理解的——要么就是你的大脑出现了问题,它约束不了你的一些行为和动作,那你就得去看医生了。”她缓和了一下口气,“……我们眼下找到那个地爬子要紧,敏感的东西先放一放,等事后有机会再去理会。”沙魔一想也是,便与蝎精钻到了地下,沿着石油层去找地鬼。
他们在一处发现了那鬼东西。此段时间,他吃的也好,喝的也好,全身滚圆滚圆地都放亮了。本来个子就矮,如今要是倒在地上,你肯定不知道先周哪一头儿好了。
对于沙鬼与蝎精的突然出现,地魔不以为然,丝毫没有感到吃惊与意外,头不抬眼不睁,带搭不理地反而无理地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态度十分地倨傲,俨然把这个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家,完全以主人的身份,以主人的口气来问话了。言语虽精炼而又简洁,却把个沙鬼搞得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