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啊。”
温体仁眉头紧锁,倚靠在官帽椅上,怅然道:“周阁老,我等都被陛下骗了,倘若不能扳倒徐光启他们,那韩爌就是我等的前车之鉴啊。
江南诸省出现叛乱,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可唯独陛下却好像并不奇怪。
原因为何?
恐在陛下御极之初,就看透了江南的情况,您自己回想一下,陛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针对性的?
从天津撤卫设州,明确对外开海算起,这桩桩件件都是在釜底抽薪啊,通过一些手段和方式,迷惑住了很多人。”
“从当前的局势来看,温阁老说的并没有错。”
周延儒双眼微眯道:“为了江南平叛一事,陛下这般大费周折,启用大批维新派出身的官员,或者和维新沾着关系的官员。
特别是辽东分置两承宣布政使司,更是让内务府麾下的大批官员,简拔到国朝正统的职官上。
当前国朝上下的注意,全都集中在江南叛乱一事上,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辽东,才是威胁最大的。
如果洪承畴、卢象升他们,能够在江南诸省稳定住局势,就算这个平叛持续的时间很长,可要是内务府的这一批批官员,通过辽东在仕途上站稳脚跟,那将会是怎样的境遇?”
“这恰恰是本辅最担心的事情。”
温体仁脸色有些难看,“维新变法是否能有效落实,其实根子就在于有人是否愿意去做啊,历朝历代的新政,出现人亡政息的局面,不就是没有前仆后继者吗?
现在陛下正值壮年,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再御极十余载,那大明上下岂不在维新变法一事上,没有任何分歧了?
在这等态势下,被陛下聚拢到内务府的官员,一批批的通过维新变法晋升上来,今后的朝堂是谁说了算,就真的不好说了。”
作为守旧派的一员,尽管在此之前,温体仁、周延儒他们为了自身仕途和前程,选择顺从崇祯皇帝。
可是这绝不代表着温体仁他们,在维新变法一事上,就旗帜鲜明的站在崇祯皇帝这一边。
他们是既得利益的一份子。
在他们的身边,聚拢的也是这批群体。
如果说在一些事情上,温体仁他们不能表明态度,那这批聚拢的群体,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们。
这就是政治。
“现在的朝堂已然不同了。”
周延儒轻叹一声,“在京的内务府官员,就有钱肃乐、李长祥、张肯堂、沈廷扬、黄道周、何腾蛟等一批群体。
地方上的就更多了。
隶属于内务府治下的赈灾行署,聚拢的生员和士子少吗?
像阎应元、陈明遇、李岩、宋献策、牛金星、顾君恩、堵胤锡等一批人,已然在辽东站稳脚跟了。
这还没有算上在北直隶、陕西、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
陛下想的事情,看的事情,都要比我等要深远太多了,更别提陛下携御驾亲征之威,使得朝野间的舆情,早就出现不小的变化。”
面对过去千疮百孔的大明,崇祯皇帝比谁都要清楚,想要推动大明变革,就必须要绕开既得利益群体,不能惊扰到他们敏感的神经。
大明是朱家的不假。
可是单靠一个朱家,一个大明皇帝,是无法对大明形成有效统治,毕竟幅员辽阔的大明疆域,需要构建稳定的各级统治阶层。
崇祯皇帝就是这个统治阶层的塔尖。
然而最主要的问题,是其他层次的统治阶层,都出现不同程度的糜烂,想要把想做的事情做好,就必须修补好这些糜烂之处。
“周阁老说的没错。”
温体仁点点头,“别看最近朝堂之上,不少人提出反对和质疑,可是叫人觉得奇怪的,是民间的风向变化。
甚至有不少的群体,愿意购买新的战争债券。
您猜本辅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