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五儿听陈岩说得真挚坦荡,晓得陈岩是真的关心她,也是真心把她当做妹子的。一想到这里,柳五儿心里就涌起一片温暖。再想想今日的种种经历,又是惊吓,又是考验,又是与人斗气,见到陈岩,柳五儿终于忍不住了——她累了,心也累了,于是朝陈岩身上靠过去。
陈岩大约也习惯了这个小表妹的依赖,伸手拍了拍柳五儿的小脑袋,敞开了胸怀,把肩膀借给柳五儿靠着。
钱槐一看,眼睛都绿了,可是他似乎也知道陈柳表兄妹二人感情好,而陈岩又高大威猛,钱槐又不敢得罪。于是,钱槐小心翼翼地上前,一对绿豆小眼对上柳五儿的双眼,轻轻地安慰道:“五儿妹妹,你今天受惊了,都是这茗烟不好,若是他欺负你,你说与钱槐哥哥听,我们一起揍他。”
茗烟听了不干了,“嗖”的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怕陈岩的拳头,可是却不怕钱槐。谁叫他是宝玉的伴当,而钱槐只是贾环的伴当呢?
当下茗烟拉过钱槐的领子,说:“钱槐,你算老几?你给老子听好了,五儿是我们宝二爷的丫鬟,如今她已经安然回来,自然是要回园子去跟宝二爷交差的。五儿今日离府,也是为了做好宝二爷交代的差事,跟你这家伙没关系,用不着你假惺惺地凑到这里讨好。”
钱槐一副胖大身躯,打不过茗烟。他一向有自知之明,赶紧谄媚地对茗烟说:“是是是,五儿是宝二爷的丫鬟,自然是要听你茗烟大爷的……”
柳五儿觉得这钱槐太丢人了,只晓得欺软怕硬,若是将来自己跟了他,只怕转眼就将自己给卖了。她厌恶地扭过头去,陈岩觉出她的不快,当下轻轻地在她肩头拍了拍。柳五儿抬起头,陈岩朝她露出一个俊朗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
柳五儿心里有些懊恼——这么好的表哥,她怎么就打算拱手让给紫鹃了呢?
可是柳五儿没想到的是,她有陈岩这样的人护着、关心着、照拂着。荣国府角门外街道一角,也有人远远地看着她,见到她轻轻地偎依在陈岩身边,任凭陈岩嘘寒问暖,竟也轻轻地“哼”了一声。
而钱槐屈服于茗烟的武力威胁,没多久,就灰溜溜地败走。临走的时候钱槐还不忘继续给柳五儿抛几个媚眼,送上秋天的菠菜。
柳五儿则谢过了陈岩的守候,安慰两句茗烟,又给守角门的婆子打了个招呼,这才往大观园里去。茗烟这时才想起来什么,赶紧给柳五儿打声招呼:“五儿,今天柳婶儿进园子了,我看她很忙,一直在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