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务增多的她心塞无比,扭过身子,蹬蹬地出了小九家院子。
小九赶紧追了出去,他不还得指路么?
卫若兰见柳五儿如此,心情反而大好,伸手从小九娘手中的碟子里拈了一块葱饼出来。明明没说多少话,明明只是拐到此见了一下这个人,可是卫若兰却觉得自己一早上就已经把一天里头该斗的嘴都斗了,将一天能生的气都给生了。这会儿他确实觉得饥肠辘辘,酥脆喷香的葱饼一入口,实在是恰到好处,太熨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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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五儿经小九指点了回荣国府的路,当即快步往回赶,一面走一面琢磨着,见到大观园角门上守门小厮的时候,该编造点啥理由。
没走两步,远处却是一阵喧哗,只见两队兵丁直往这边奔过来,沿着街道往西首过去了。街道两边的百姓们闪避之后,又纷纷聚拢起来,议论起那两队兵丁的去向。
“听见了没,这些兵丁们是去抄没镇国公府的!”
“怎么会?不是说镇国公府老大人今儿个刚刚过去么?朝廷怎么会捡这个时候去镇国公府抄家?”
“你以为这镇国公府老大人是好好的寿终正寝么?不知道了吧,来来来,我来与你好好解说!”
所幸柳五儿今日穿的是一身寻常人家的小丫鬟打扮,混在人群中偷听街谈巷议十分便利。没过多久,她就已经听了一脑门子的官司,诸如“放印子钱逼死人命”,“纵恶奴当街行凶”之类,可想而知,那镇国公府,大约也是凭借着昔日滔天的权势,无恶不作罢了。
当中最为精彩离奇的,自然是关于镇国公府一个厨子的故事。传说此人原本也是有家有室,却在今年前无意中被镇国公牛清看中了妻女,以致家破人亡。那人便毁容入府,渐渐地竟成了镇国公身边最为信任的厨子。就是这厨子一直在给那牛清暗中下着慢性毒药,导致牛清身中剧毒,今日发作,一命呜呼。
柳五儿撇撇嘴,这件事情她还算是亲历的呢!
细想想,放印子钱、纵奴行凶、辱人妻女逼死人命……诸如此类罪行,荣宁二府的主子奴才们,又有哪一点没有沾过?
她信步往镇国公府的方向走了几步,前头一阵喧哗,再听听却是哭声震天,有市井顽童高声叫着“来了”,接着疾奔过来,冲着看热闹的人群大喊:“抄家了,抄家了,国公府的女眷们都押出来了!”
果然,前头哭声大作,在一队兵丁的吆喝驱赶之下,一队女眷们哭哭啼啼地一路行来。柳五儿随着其余百姓一起,被兵丁们驱赶至街道一侧,眼睁睁看着这些依旧遍身绫罗的贵族女眷们,像是牲口一样,被人呼来喝去地驱赶着。
镇国公牛继宗新丧,镇国公府便逢抄家,女眷们有的连孝服还未来得及换!
前头是几名年纪较大的女眷,一面行走,一面昂起头勉力维持着最后半分仪容颜面;后头跟着的,却有好几位是妙龄少女,闺阁打扮,如今成了罪人,都是钗环俱卸,惨白着面孔,竭力忍受着周围异样目光的注视,低着头往前走。有几人走得较慢,那些兵丁的鞭子立时就挥了下来,“啪”的一声大响。
柳五儿看得心惊胆寒。她明明见到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见那鞭子冲着牛府小姐身上下来,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硬生生挡了这一下。那小姐见到了,回过身哭道:“玉梳,你怎么……”